陈妈妈愣了一会儿,才又回到车上去。
按理说薛明睿在大堤上,应该不方便。身边一定有不少人跟着,送什么都不大合适。
容华虽嘴上说:“我也并不大懂。”还是将方子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容华想了想,“四婶说的是,可是有些事不去做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可行的话倒不如试试了。”
蔡夫人叹口气,“郎中是这样说,都是之前小产受惊吓留了病根,这倒是其次的,要是能像之前好好调理也能见成效,只是淑华现在水都难喝上几口,人瘦的……”说着掉起了眼泪,“身体怎么能受得住。”
容华点点头,“你回去与祖母、母亲说,明天一早我就去看大姐。”
这家的蜜膏是大姑奶奶惯用的,每次出来大太太都会多给她一些银钱,让她买回去两盒。
半路上,陈妈妈让赶车的停下,自己下了车,辨别了方向,向右一转,不自觉地停在一家铺子前,抬起头来看,雨水飞进她的眼睛。
到了义承侯府,跟车的冯立昌家的低声道:“前面有辆马车,我看着下车的像是六姑奶奶。”
仔细想想,这些年也就大房没有在意他们四房庶子的身份。亦宛和亦双是要好的,明睿又帮忙明哲找了西席,听说容华的弟弟还要和明哲一起进学。都是大房照顾她们,她们有什么好让大房图的。
白瓷盒放进手心似是有些暖意。
高越禀了话要离开,容华不知道要捎什么东西给薛明睿。
高越拿了包裹眉开眼笑,“少夫人放心吧,东西我一定会妥善送到。”木槿也忍不住笑了,高越的表情就像刚才她看到侯爷送东西给少夫人时一样。
没想到那高越却十分的聪明,“侯爷说了,其他的东西不用带,少夫人给的就……”话也说到半截。
陈妈妈匆匆道:“义承侯府给了消息,说是大姑奶奶……”说着眼睛一红。
那婆子笑着道:“这是少夫人身边的姐姐。”
容华道:“昨天母亲打发人过来,也是这样说。”
……
早晨三弟妹旁敲侧击地说了她一番,说是有人顺水推舟地买了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容华看看二奶奶一脸的悲戚,连忙问:“我姐姐怎么样了?”
下着大雨陈妈妈怎么会突然过来。
瑶华眼睛红肿,嘴唇苍白,一身素淡的衣服,脸上不着脂粉,看起来竟然比平日里还要俏丽几分。
四太太不禁抿嘴一笑,“你这孩子。”容华将四太太送了出去,锦秀才将陈妈妈领了过来。
容华笑笑,“也没有什么事,是娘家打发人来了。”
四太太点头应下来。
容华应了。
容华见了研华刚要说话,二奶奶刘氏已经迎过来先给容华请了安,“武穆侯夫人来了,快请进吧!”
陈妈妈上前给容华行了礼。
木槿听着顿时笑了对那婆子道:“送进去就是了,春尧、锦秀都在呢。”
容华微微迟疑,还是想起柜子里那领斗篷,“侯爷有没有说……”第一次说话这样,颇有些拿不定注意,吞吞吐吐起来。
那婆子自然无话说,只是笑着等木槿和陈妈妈走了,这才接着往里面走。
容华和三太太一起算了清楚,三太太这才走了。
四太太倒是没想到容华这样直率地说话,这府里人有什么事,哪个不是遮遮掩掩,三弟妹时常出去见娘家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三弟妹却从来都说去市面上买香粉。
二房二伯、明柏、明霭在朝廷里都各有职司,朝廷里备下车马钱、置装钱等都不在少数,二嫂光凭平日里在老夫人身边办事,每年至少有千百银子入账,大房虽然有爵位,却只是侯爷一个人入仕,平日里花在外面的也多,一半的爵位俸禄还要交在公中,老夫人的体己大嫂又是半点不争的,至少她知道大嫂这些年没少动用娘家的钱,花在面子上的钱往往被二嫂一攀就要花去很多。
陈妈妈出了垂花门,走到街面上,老太太体恤她特派了车跟着,陈妈妈脑子一时之间昏昏沉沉,让赶车的下人,“先往前面走,一会儿再坐车。”
济医堂的药膏盛在白瓷盒里,容华伸手拿了。
听到这话,容华心里不禁有些埋怨,不知道薛明睿是不是让人带话也带半句。而且明明是让人带话了,这话又不说在前面,偏要等她先开口才有似的。
瑶华抬起头看了容华一眼,见容华目光闪亮地正定定看着她,瑶华心里一慌,眼泪跟着掉下来。
蔡夫人忙将瑶华叫到身边坐下。
再说薛明睿那日明明到了家门前,却都不进门,就是要公私分明……她捎带东西去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大好?
容华点点头,回去收拾好了东西,带着锦秀、木槿、冯立昌家的和三个粗使的婆子,这才往义承侯府去。
陈妈妈用手帕擦了眼泪,“二小姐已经到赵家去了,老太太说大太太病成这样也没办法过去,要是六姑奶奶、八姑奶奶有时间就过去看看,万一……我们家也不能没有人去。”
二奶奶眼睛一热,边和容华、研华往里面走边道:“昨天就将武穆侯夫人请来的郎中和太医院的御医都接过来候着,熬了几剂汤药,可大嫂就是吃不进去。”说到最后嗓子一紧,哽咽起来。
容华点点头问锦秀,“问问陈妈妈,如果不忙,让她先坐一会儿。”
容华接着和四太太说话:“今年庄子上都遭了灾,农物也就没有了指望,我让人打听着说冬天有人火炕种菜的,就想着说不定也可以……”
容华心里一沉,诧异地看着陈妈妈,“怎么会这样快。”
小厮的头顿时更低了几分,恭敬地向木槿回道:“济医堂定下来的药膏子,侯爷在前面不得用,让我送回来给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