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道：“郎中说，这病也不一定就不能养了，只要能食五谷。淑华见了二小姐，姐妹俩说说话，病情能好转也不一定。”

虽然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毕竟是夏天，屋子里哪里用得着放炭火？难不成淑华的病真的是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本来是她的话，却被他抢了先，容华只觉得嘴角扬起，鼻子却一酸，忙低下头来，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忽然一轻，被薛明睿抱起来放在凳子上，他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让她能感觉到他的笑意，“容华，就快了，等我回去。”

薛明睿的声音清澈，几乎没有任何的犹疑，“我整理好衣服，便和张公公去面圣。”

来的时候有满肚子的话，可是到眼前就不知道从何说起。薛明睿不先开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说哪一件。

蔡夫人道：“现在无论是谁将此信拿出来都不合适，毕竟监管防务的差事在侯爷身上，只有侯爷是名正言顺的，”顿了顿，“再说有些政事，旁人一出头容易被人说成是……”两派之争。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蔡夫人看着容华微微蹙起眉头思量，心中一喜，第一次见到陶容华的情形又回到脑海里，当时她怎么没发现陶容华不但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还有几分大气。

内侍笑道：“侯爷快一些，皇上还等着呢。”

他伸出手来将她鬓角的碎发掖在耳后，用极低的声音，“你瘦了。”

“武穆侯夫人，府里的马车就停下前面。”这条路不是她来时的路。

是更近了一层，这个她曾戏称为怒目金刚的冷面侯爷，头脑冷静，心思缜密，让人无法企及。

锦秀撑着伞等在外面，看到容华急忙迎了上来，见容华微微一笑，锦秀才放下心来。

听到容华开口问，蔡夫人才道：“武穆侯这差事不那么简单，若是不从施勉下手恐是……工部不会那么容易让皇上采纳武穆侯的意见，要不然老大人陈染也不会投缳自尽，你可知道陈染大人清廉一世，却偏养了个胡作非为的儿子，身上不但欠下债务还背着一条人命。”

他站起身，伸手将官服拿起来展开手臂穿好，熟练地系好领扣，侧头看了看她，这才径直走向门口。

领路的内侍道：“雨太大了，这条路更近一些。”

瑶华……容华心里一沉。

容华上前行礼，蔡夫人笑着回了，“贵妃娘娘有些不适，我递了牌子进去看看，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看到武穆侯夫人的马车，于是就想着上来和夫人说几句话。”

薛明睿接下监察防务的差事不是一日两日了，朝野中有谁能不知道，何况是皇贵妃的姐姐蔡夫人，不过胜负未分之前，大家都是作壁上观罢了。

门口的光被掩在门外，容华拿着包裹走过去，他的目光清亮的，只是看着她，依旧端坐在那里动也没动。

他低下头来看她，“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两个内侍才点点头，“还请夫人快一些。”然后伸手将门关上。

内侍递了腰牌，容华自己出了宫门。

“我给侯爷带来了干净衣服。”她的手放在干净的衣服上，目光一软，满是关切地看着他。

闭上眼睛，放下心中所有的一切，随着他的心跳声，如此轻松。

容华微微一笑，不是恰好顺便吧，不然这样的天气谁会在马车里等这么长时间，尤其是自从她成亲以后和赵家并无来往，哪有这么重的情谊。

……

容华吩咐一声让马车前行，走了一段距离，蔡夫人刚想要开口，容华已经道：“听说我姐姐病了，这些日子有没有好一些？”

她的眼睛禁不住一热，“我知道，”抬起头来，露出笑容，“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

蔡夫人？容华思忖了片刻，看看锦秀道：“上车吧！”

内侍站在外面问话，“皇上问，侯爷想好了没有？若是想好了，就跟着咱家去养心殿。”

薛明睿站起身，容华将他身上的旧衣物除下来，到里面的最后一层小衣，平日里小衣都是薛明睿自己穿，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他摆明了不准备动手，她只能伸手将衣服脱下来，古铜色的皮肤，精瘦的身体，胸腹间有一道陈旧的伤疤，她之前从来没有注意看过，怎么也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对他的了解更近了一层。

没想到连话还没说上一句，就又要分开，虽然严格来说这里不算是宫中，可也离宫殿十分的近，能让她进屋里探望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容华有些措手不及，还没去看门口的情形，薛明睿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挽在手里，她微微低头，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窗外的光清清浅浅地落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