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这才道:“二妹妹怎么就吵着要带发修行?随便挖出个尸身就说是我们陶家人,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说着嗓子一痒忍不住咳嗽。
淑华小心翼翼看了赵宣桓一眼,赵宣桓还是平常一样神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淑华有些暗暗着急。
容华叹了口气。
淑华目光复杂,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碍于容华在旁边。
容华将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不会是陶家的人,这件事被衙门发现了不会对陶家任何一个人有好处,出嫁的小姐都会因此名声上受损更何况待字闺中的,所以更不可能是瑶华。
养在深闺的小姐不常有这种得意的时候,后来这事被大太太知道了,仍旧叫来骂了一通,还是淑华将所有的罪过都揽了过去。
一个农妇能状告到衙门,怎么会记错自己女儿葬在哪里?
她那时候觉得,平日里有些跋扈的大姐,有时候也是好的。
老太太叹口气,“不知道是怎么挖出的遗骸,也不知道怎么就一口咬定是你五姐姐,主要是那副遗骸的骨骼发黑。”
陶家富贵了这么多年,也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姐,”弘哥的眼睛豁然明亮,“你说真的有人挖出了……五姐姐的尸身?这么说……岂不是……岂不是……”
容华和老太太正说着话,只听外面人道:“大小姐回来了。”
淑华点点头。
容华走出老太太的院子,后园的几株百日红已经绽放了花朵,容华站在树下。几年前她还是五小姐的时候常与姐妹在园子里赏花,下人们常会拿来果子和吃食,她记得有一次,淑华让人拿了些府里婆子酿的一种果儿酒来喝,那酒喝起来甜甜的微有些辣,几杯下肚也会有微微的醺意,就是这种飘然、自在的感觉,姐妹之间说笑得更随意起来。
是害怕之前下葬的时候,她身上带着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吧?不然四年过去了,尸身早已经面目全非,哪里还能辨别出是谁来。
听到这话,赵宣桓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弘哥一脸的不解,“为什么?如果我趁机和衙门的人说了……说不定就能将害姐的人就……”
顾瑛并不是一介平民,就说他之前通政司的差事,说出的话会有人记在心上。
陶家做了这种事怎么好再让外人知道。
“我与你们父亲说好,等你们姐妹都嫁人了,再将你五姐姐好生安葬,好歹是我们陶家的孩子,总归也要有个正式的碑,让人知道这里是葬的谁。”
“你只要听姐的。”容华耐心地和弘哥解释,“再说,如果陶家背上这样的罪名,不光是爹和大太太,我们也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容华又坐了一会儿才跟老太太告辞,等到最后老太太也没有让她将这件事与侯爷说了,看看侯爷能不能帮忙。
弘哥沉下脸来。
容华也给淑华行了礼。
老太太道:“我已经和你八妹妹说了,你们姐妹应该心里都有数,万一婆家问起了,也都能说出一二。”
“那要怎么办?还有顾瑛的事……”
老太太道:“我将你们叫回来,也是要跟你们知会一声。”
……
淑华一进门就焦急地喊老太太,“祖母,我听人说……”见到容华也在屋子里,顿时住了嘴。
弘哥点头退了一步,马车才慢慢向前驶去。
老太太穿着暗黄色的褙子,照得脸色晦暗,“偏偏两件事都赶在了一起。顺天府恐怕是要找你父亲问话,到底会怎么样我们还不知晓,只是光凭一副骸骨就认为是你五姐姐的,这恐是说不过去。”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早说,要将你五姐姐找了好地方妥善安葬了,谁知道你父亲怕你姐姐的病是能传人的恶疾,恐怕将来会碍了你们未嫁姐妹的名声,这才悄悄地葬在了乱葬岗。”
看陈妈妈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能猜出大太太此刻的心情。
老太太又叮嘱一番,“要好好与宣桓说,若是他不方便出头,我们再想别的方法,你也不要逼他太紧,男人在外面有些事女人是不懂得的。”
老太太这几句话,让容华眼睛猛然之间湿润了。
她以八小姐的身份回到府里,大姐、三姐、四姐都嫁了人,府里剩下的小姐每个人都各有心思,大家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一次话,再也没有体会这种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是不好意思开口吧?更不知道让她怎么和侯爷说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