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立即笑着道：“快让进来。”伸手让容华扶着坐起来。

容华从菁华院子出来，回到自己屋子里，红玉、红英是两个机灵丫头，找了借口避出去。

廖氏这才说起正事来，“说来也巧了，二侄女、八侄女在侯府做客的时候，二侄女不小心踩空了要掉进水里，是八侄女伸手救了，没想到八侄女自己就掉进了水里，这事儿正好被侯爷看到了，侯爷还解下自己的大氅让丫鬟拿过去给八侄女。”

廖氏没有注意到老太太脸上细微的表情，仍旧笑意盈盈，“之前八侄女救我的时候，幸亏侯爷及时赶到呢！这也是个缘分。”

廖氏抿嘴笑了，“老太太放心吧！”高高兴兴说起这件喜事，“姐姐说了，过两天保山会再来呢。”

老太太听廖氏这话，前面倒还好，后面半句却让她心里一惊，立即抬起头来看廖氏，又见廖氏脸上没有什么，知道是她无意当中说出。

湘竹立即跪倒在地，“老太太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的病又复发了，看样子比往日还要凶险，恐怕是要……”

容华不再说话，去端茶过来服侍老太太喝了，又坐了一会儿，刚要告辞出来，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芮青掀帘子进来道：“三太太来看老太太了。”

老太太看到湘竹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容华目光一闪，这样一来瑶华就能见到老太太了。

老太太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扬声叫芮青。

芮青等人连忙跟过去。

府里人大多是这样的态度，瑶华可是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只可惜进府晚了一些。”

老太太抬起头，有些意外，“侯府办事这样快？”按理说侯府这样的家，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再三，婚事更是如此，拖上几年都很寻常。保人才上门几天，怎么会这么快又来。

大太太听得这话，再看湘竹红着眼睛一脸凄然的样子，不由地心里也慌起来，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来，鞋也没穿就站起身，“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前几日见她时还是好好的。”

再想想，四姨娘、马道婆，这一出出老太太既然都已经知晓，又何必来问她的意见。

老太太目光一盛，“你有什么办法？”

瑶华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就不应该受到惩戒吗？何况这些年瑶华还不止做了这些。凭什么别人没有错处都要被送去为家族牺牲，犯了那么多错的瑶华就要一再被原谅。

老太太表现出责怪，不过是假象，她只要陪着将这出戏唱好也就是了。

木槿立即面露喜色。

廖氏穿着桃红色吉祥如意妆花缎褙子，见到容华迎过来，脸上飞起一个亲切的笑容，轻轻地冲容华颌首。

老太太笑道：“快去吧！在闺门的时候就要常亲近，将来啊……”

老太太又问：“前儿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容华微微思量，今天二婶到她屋子里还说起陶家几位小姐的婚事，又映射了别家女儿的婚事，然后叹口气，“都是为了家族名声，没有办法。”虽然这样说，事不关己又有几分的惋惜？不过是看笑话而已。

……

湘竹哭起来，“却也不知，二小姐这几日就恍恍惚惚的，好几日不曾吃过一粒米，除了来见老太太，平日也不梳妆打扮，只是坐在游廊里发愣，偶尔和老太太送来的鸟儿说上几句，也不理睬我们。”

瞧着老太太的脸色，廖氏又加注道：“太夫人是满意常宁伯府的婚事，那日才会将常宁伯四小姐一起请过去吃宴，只是侯爷似是对常宁伯四小姐不怎么喜欢，只能作罢，可如果我们这边不成，就难保……”论身份瑶华是嫡出确实比容华庶出的身份要好，可是瑶华身份再高能高过去常宁伯四小姐？常宁伯四小姐都不行，难不成就因为一个身份还会将八侄女换成二侄女？侯府八成看上的是八侄女的品行，品行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如果强行去说，这门婚事说不定就成不了了。

锦秀点点头。

婆媳两个人又笑起来。

“昨日半夜里我醒来去看二小姐，却见二小姐不在床上，找遍了院子，才看到二小姐缩在院子里太湖石后面，浑身冻得冰凉，我想要向老太太、太太禀报，二小姐却说什么也不肯，还说若我们谁说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见她。”说着湘竹抹了一把眼泪，“整日都将我们看得紧紧的，今天小姐的病更严重了，眼见已经下不了床，我这是硬逆着跑出来见老太太。”

廖氏走了，芮青才重新回到屋子里伺候老太太换衣服，又传来炖盅将补气养身的补品服侍老太太吃了，吃过东西老太太躺下来休息，芮青搬来锦杌来给老太太锤腿，屋子里的其他丫鬟都退下去，好半天老太太才道：“是个懂得珍惜骨肉之情的孩子，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芮青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八小姐，也不插嘴。

话都问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喝了口茶，将话题岔开，“章家那边怎么样？”

容华微微颌首，“孙女也不大懂得这些，只觉得二姐不应该嫁过去，那人会来威胁我们家，可想而知人品如何。”

至于那姓顾的，老太太说是诬赖，父亲也不是那么好就被胁迫住的，这件事是不好解决，她也不希望陶家这条船这么早就沉了，她毕竟也在这条船上，何况现在依附陶家的除了她还有弘哥。

廖氏将自己的意思说清楚又看老太太的脸色，老太太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和蔼地道：“那就好，我只是担心八丫头过去受委屈，与其这样倒不如不成这门亲。”

瑶华勉强露出笑容来，“祖母……白……养了我……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活……到现在……让……祖母伤心。”

再说那顾公子也果然提的是瑶华，又与别人有什么相干？如果要嫁去顾家的人不是瑶华而是她，哪有这么多波折，恐怕早已经被顾家抬走了。

软软的话好不容易说出来，却是问她还生不生她的气，老太太哪里还能忍得住，眼泪掉下来落在瑶华手背上。

半天瑶华的目光才聚集起来，落在老太太身上，似是十分的欣喜，脸上挤出些笑容，“祖母……你……来了，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湘竹急忙去了，芮青又将屋子里的丫鬟都遣了下去，“没有吩咐不用上来。”

老太太见得这种情况，鼻子一酸，眼睛模糊起来，拉住瑶华露在外面的手，叫了两声，“瑶华，瑶华，祖母来看你了。”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脸色已经煞白，“快去叫郎中过来，快去叫郎中……”说着上前去将瑶华抱起来，“瑶华，瑶华，我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祖母再也不拦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