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道:“让弘哥进来,拜见两位夫人。”
大太太问:“考得怎么样?”
大太太忍不住走回去,母女两个经此情景都流了泪。
父亲不好去查偷听的事,就用她私通男人为幌子,让大太太去查,大太太早就将她视为眼中钉,没怎么盘问就定了罪名。
弘哥说起瑶华,老太太皱起眉头,眼睛中露出伤心的神情,“这位姓王的郎中看你二姐的病日子最长,我觉得他是最清楚的,就依旧请了他过来。”
说着话,弘哥撩帘子进来,先上前拜见了两位薛夫人,又向大太太、容华行了礼。
大太太有几次想要提起瑶华,话到嘴边就是张不开嘴。
红玉在木槿耳边悄悄道:“听说一会儿薛家人要来看大太太呢。”
弘哥在一旁坐了,大太太方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弘哥揭开盖碗来喝了,“我喝姐姐的有什么打紧。”
如果不是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她大概一辈子都猜不到杀害自己的凶手到底都是谁。
老太太道:“也不小了,男子十二岁就可以随便出入,现在弘哥已经十一岁了,再说,只是去看看他姐姐有什么打紧。”
弘哥看看一旁的容华,大太太一走,他就能留下来和八姐姐说话,心里虽然这般盘算,却被容华一个目光看了个烟消云散,上前一步道:“母亲,我和你一起去看祖母。”
若是弘哥能主动亲近,那就会更不一样了,弘哥学业“略有小成”,将来陶家还是要依靠他。
几个人正说这话,外面人来道:“二爷回来了。”
大太太只是遮掩,“哪有什么事,过两日也就好了。”说着不再久留,让春尧扶着走出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一阵叫喊,“小姐,你可不能……”
木槿有些诧异。
却被弘哥抢了去,弘哥央求道:“姐姐先让给我喝吧!”
弘哥道:“我正好想去看看大姐,顺道问问那御医。”
容华让锦秀在身边坐了,又让木槿好生在外面看着人,这才问起锦秀,“这几日怎么了?我看你心神不定的。”
弘哥道:“我只是先去看看,若是大姐情形好,我就提起来,让那郎中再过来一趟。大姐要是问,我就说让郎中看看二姐是不是完全好了。若是大姐情形不好,我就不说。”
弘哥道:“前段日子不知道是哪位郎中给二姐开的药,不是就见好了?怎么不去请他过来。”
木槿在外面听了,进到屋子里,“我就说锦秀想得太多了,这么多只眼睛看着呢,谁会往咱们屋子里放什么东西。”
大太太道:“那怎么行,你大姐也正病着,听说这个怎么得了。”
这事便定了下来。
容华腼腆地笑了。
容华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交给弘哥,“还有件事,你要晚些时候去,捡大姐夫在的时候,悄悄的不要声张……”说着附在弘哥耳边嘱咐清楚。
老爷的态度她已经试探过,这两日又听说老太太将红玉、红英两个丫头送给了容华,那两个丫头可是老太太留给瑶华的,难不成瑶华就没有人管了吗?……只要想到这里,大太太的脸颊就不由自主地抽搐,不想在庶女面前难堪,大太太用手掩住脸颊,转过身去吩咐容华,“你先下去吧!”
容华笑道:“你的茶木槿一会儿就拿上来。”
容华笑,“你要怎么和大姐说?”
“大老爷又说今日来的那位贵人放在藏书阁的凤钗被人动了,让大太太问清楚是不是五小姐动了,如果这些都属实……就让大太太将五小姐处置了。大太太冷笑一声,这些话哪里还用得着问,肯定是五小姐喜欢那凤钗就动了心思,都怪老爷将五小姐骄纵惯了,如今可好,又与男人私通,又去偷别人的东西,哪件不是败坏家风的事,既然老爷已经说了那样的话,照办就是。然后让陈妈妈找几个不常进府的亲信进来,一起去五小姐屋子里。”
大太太在一旁看着容华忙碌,容华微收着下颌,低眉顺目,这几日一直在她床前伺候汤药,恭谨柔顺没有丁点的错处。
费了这么多心思算计最后得到的是一场空,怪不得瑶华会大病一场。
大太太饭吃的不多,容华放下碗筷频频相劝,大太太这才又吃了些,吃过饭让丫鬟撤下碗筷,容华陪着大太太去换衣服。
瑶华这番作为,既能保护瑶华自己,还能顺手将她除掉。瑶华以为她死之后,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嫁给赵宣桓,却忘了利益驱使之下,谁都看好这门亲事,到了最后嫁给赵宣桓的是淑华。
薛二太太道:“这才几日没见八小姐更漂亮了。”
薛夫人、大太太都笑了,又看容华进来,薛二太太更是笑开了花,容华上前行了礼。
锦秀咬了一下嘴唇,抬起头来,“小姐我是害怕,你说会不会有人一着急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小姐?”
容华将锦秀留下来,到内室后面的碧纱橱里面去,深深地看了锦秀几眼才道:“我以为你有什么话总不会连我也瞒着。”
锦秀道:“这是前几年的事,那日也巧,我娘病了,我告了一日的假回去看了老子娘,天晚了才回内府,正往府里走,看到一个人匆匆忙忙从藏书阁里出来,我仔细辨认看出来是二小姐,刚想上前去行礼,又看二小姐行色匆匆就留了个心眼,干脆躲起来避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二小姐走到没影了,我刚要出来,又看到大老爷提了灯笼急匆匆地出来找人,手里还拿了一支簪子。”
薛二太太看出些端倪,笑着道:“大太太有福气,二爷将来一定有出息。”
锦秀压低声音道:“小姐不知道,咱们家的五小姐可能并不是得急病死的。”
容华刚走大太太就让人扶着去看瑶华,瞧见瑶华病在床上的样子难免心疼,想起自己这两个女儿的处境就越发过不去起来,好在瑶华的病情似是有起色,大太太软语劝说了瑶华一回,“你好好养病,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和老太太呢,总会给你寻个好结果,你只管放宽心。”
容华点点头,瑶华是不会善罢甘休,不但没有嫁去赵家,也没有退一步嫁去侯府,反而嫁给那个姓顾的,瑶华这些年岂不是枉费心机?
薛夫人连连点头,容华也时常低头笑。
锦秀抬起头看容华,在容华温和的眼神下还是扭紧了手帕,“小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还有什么事不能和小姐说呢。”说着抬起头看容华,“我只是怕二小姐会想出什么来害小姐。”
“到了晚上,大太太早早就将我们遣了下去,她和陈妈妈在屋子里说话,我仗着胆上前去偷听,听大太太说,五小姐和男人私通,这事竟被大老爷发现了,昨天老爷拿了一支簪子给大太太让大太太辨认,大太太找了人来看,说是看着像五小姐的,又不敢惊动五小姐屋里的人,就又让二小姐再来确认,二小姐也说是五小姐的。”
大太太又急忙转身回去看,只见瑶华赤着脚踩在地上,支起身子肩膀不停地颤抖,嘴里还道:“我送送母亲。”竟是这般依依不舍。
过了一会儿薛夫人、薛二太太起身告辞,大太太、弘哥、容华将两位夫人送出二门。
接下来的事,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于是就有那晚大太太领了婆子过来给她灌了毒药,她不明不白地死了。她早就想光凭一个与男人私通的罪名还不至于就被处死,现在容华从锦绣的话中隐约能猜到,是瑶华动了那凤钗又在藏书阁偷听到了什么,被人发现就丢下簪子嫁祸在她身上。
老太太笑着摸弘哥的头,“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