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太太接过茶喝了一口,慈爱地道:“你这是又为你姐姐伤心了?”
弘哥点点头,用极低的声音道:“姐姐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只镯子塞回容华手里,“姐姐将这个收好了。”
陶老太太想了想摇摇头,“算了,今日已晚了,明日再说吧!”
容华过了月洞门,正往前走,忽然有个人影冒出来,吓了她一跳,再一看原来是弘哥。
容华道:“快去忙你的吧!”
瑶华这才微微一笑,声音轻柔,“是啊,祖母昨晚没有睡好,现在还在休息。”
大太太又问:“可开了方子?”
瑶华点点头,“那我就在一旁坐会儿。”
瑶华字迹俊秀,针线上虽然并不出色,但是绣给她的东西,却像她本人一样的秀雅,老太太又拿起那个新得的香囊来闻,那花香极是沁人心脾。
廖氏道:“是啊,你三叔要参加明年的秋闱,这样方便些。”
陶老太太这样胡乱躺了一晚,因心里始终有事,翻来覆去竟是折腾到天亮才睡了个小觉。
陶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盯着瑶华看了半天。
瑶华才走到门口,迎面遇到容华带着锦秀过来。
陶老太太回到千禧居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丫鬟忙来忙去,芮青端来一杯热茶,陶老太太喝了一口。
陶老太太在内室睁开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芮青撩帘子,看到陶老太太醒了也不声张,只是轻手轻脚地又退了出去。
锦秀道:“在庄上有了差事,日子过的好多了。这都是府里主子的恩情,才算有了今天。”
瑶华垂下眼睑遮掩,“没有。”
陶老太太靠在引枕上,笑着看瑶华,“这么早就过来了。”
弘哥又道:“她答应我,过两日就将东西拿来给我,还说要帮我一起……到时候看她怎么狡辩。”
二太太这才坐正身子,“这妇人病虽说不好治,也不会太严重。”
弘哥道:“姐姐放心,我已经想到了办法。”顿了顿笑着,“我本想明日里再去当了,谁知道今天就遇到那马道婆,那婆子看我腰上的玉佩,我便将玉佩解下来给她了,倒也省了咱们的事。”
弘哥笑着道:“姐姐放心,我已经答应她,事成之后再给她好处,若是她真的反悔,我便说玉佩丢了,顶多挨一顿骂。”
容华抬起头看着晴空万里,大姐一进门就去逼问四姨娘,闹到最后,四姨娘死了,初晓挨了板子,整个府里的气氛这样紧张。
廖氏道:“我刚才还跟你二婶说,过几日就要搬去三庙胡同。”
二太太上前去问:“那些郎中到底怎么说?”
只要四姨娘一死,一切都会死无对证。这事虽然不会挑破,难免不会有人知道里面真正的情况。
她已经是够早的了,其他人比她更早。
大太太神色有些悲戚,“四姨娘病重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忙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瑶华在外间安静地坐下来,陶老太太心知肚明,要是别人来到她老太太这里,都会嫌她屋子里枯燥乏味,要是听到她没有起床,还不高高兴兴地得了借口走了,只有瑶华是真心来给她问安,所以才会一旁坐着等她起来。
瑶华抬起头不禁愣了一下,“初晓一直跟着我,从来没有什么大错,母亲已经吩咐人将初晓打了,初晓受了教训,下次一定不敢再乱说……”
瑶华脸色变了变,“祖母这是哪里的话,这些东西珍存着还来不及。”
陶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又让芮青拿出瑶华留在她这边的东西来看,有字帖,有绣帕,有瑶华做的小玩意儿。
两个人见了面,容华先笑道:“二姐姐也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
容华进屋一看,二太太王氏、七小姐、九小姐、十小姐、十一小姐都在大姐屋子里坐着,就连坐小月子的廖氏都来了。
陈妈妈道:“哪里肯开方子呢,只说不中用了。”
大太太一走,众人都坐不住了,边说话边往外走,走到月洞门,才分开了。
果然,二太太站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陈妈妈道:“看了,都说不得好了。”
陶老太太暗暗叹口气,这些年,她们祖孙一直都是这样亲近,瑶华对她也是上心,这些情谊长年累月地这样下来,里面怎么会有假?
想来想去只有那件事才会这般。
瑶华小心翼翼看了陶老太太一眼,并不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
二太太说了几句客气话,三太太廖氏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将容华拉过来,十小姐菁华忙给容华让了座位,容华挨着廖氏坐了,菁华坐在了容华下手。
芮青笑着接过去,“这黄梅做起来可不容易,不是有话说的好,十蒸九晒,数月一梅。”话已经到了这里,芮青不免问起锦秀哥嫂的事。
她是不是老了,怎么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楚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华仍旧道:“我还是进去请个安。”
这也是个好办法,先前她还担心,将来到大太太跟前,大太太问起弘哥给马道婆的银钱是如何来的,弘哥没法解释。
瑶华一边坐着,一边跟丫头仔细问老太太的生活起居。
陶老太太却又躺了下来,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我要再休息一会儿。”
二太太极为热络地在跟三太太廖氏说话,廖氏却有些心不在焉,疲于应付,二太太似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旧滔滔不绝地说着。二太太王氏一直都是有名的好脾气,对大老爷、大太太更是心甘情愿地言听计从,从没有过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