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姐笑容淡淡的,春尧看着不禁神往。这种无拘无束,不论是富贵繁华丝毫都动摇不了的神情,荣辱不惊的姿态,像远空五彩斑斓的云朵,无拘无束,让人难以触摸。
容华只是微微笑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和普通的花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玩物,看看新奇就罢了。”
热水泡了一会儿,茶碗里的茶果然都舒展开来。
只要对大太太有益的,无论是什么,大太太都能舍得出去。
春尧进了屋,看到八小姐和木槿正捧着手炉在屋里坐着,两个人脸上都有一种放松舒适的表情。
落英的老子、娘都在京城里,她想留下尽尽孝心,春尧那时候想,大太太一定会同意的,谁知道大太太却想也没想一口拒绝了。
大太太让她做的两个荷包,又是什么意思?
婆子回完话下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崔执事家的带了一个先生打扮的人进府,先生身后跟着个小厮,青衣小厮背着红木做的药箱子,箱子外缘还嵌着银做的装饰。
婆子说:“茶得的少,太太让小姐们都留一些,我刚送完了六小姐那边,就过来了。”
木槿想了想,“没有了。小姐还想我打听什么事,我再去想办法问。”
婆子在那里说个不停,“太太说,别看这东西不起眼,泡起来可不一般,小姐泡着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就看屋子里烧水的丫鬟,那丫鬟忙要上来沏茶。
到了二小姐院子,初晓已经等在院子外,见到大太太立即上前。
春尧满怀心事地喝了茶,和八小姐一起接着做女红。
大太太急忙迎了出来,见到先生说了一番客套话,只带了冬蕊和陈妈妈、崔执事家的引了先生往园子另一处去。
不等初晓说话,大太太已经急切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春尧伸手接过汝窑月白釉富贵花开暗花茶罐,向里面一看,里用是用宣纸包好的一颗颗茶粒,不知道之前有多少,现在只剩下落底的一层,想来是六小姐看着茶叶新奇就多留了一些。
在大太太身边的日子,无不是处处小心,这才能成为大太太贴心的丫头。
八小姐只是看了一眼。
春尧本来时时刻刻绷着的神经,也因为一杯暖茶和八小姐塞过的暖炉放松了许多。
大太太急忙说:“是,”略微沉吟间,“以前寻的都是民间的先生,毕竟比不上您,您在……贵人们都是依仗的,平日里也请不来的,要不是凑巧有这个机缘……还请您多多费心。”
先生又说了客气话,“我和陶兄同朝为官,只不过各自谋职不得相见,今天这遭也是尽我的一份力。”说着伸出手来开始诊脉。
大太太的冷酷,让她暗暗心惊,常想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婆子笑容可掬地回答,“大太太只是交代一定要给六小姐和八小姐,如果有剩下来的就给下面的姑娘们玩,六小姐已经留过了,到了八小姐这里,”新奇的东西谁不喜欢呢,婆子赔笑揣摩八小姐的意思,顺着话茬,“小姐如果喜欢就全留下也是无妨的。”
大太太得了些茶,打发婆子送过来,说是侯府让送来的珍贵玩意儿极难得的,也不见得喝着有多好,就是用热水一冲,那茶就会像花朵一样开放。
大太太刻意让研华听到关于武穆侯府的事,是想试探一下研华的想法,没想到研华一心想要嫁到义承侯府去,竟误解了大太太的意思,待到义承侯蔡夫人来到府里,才闹出了这一段……
先生道:“来之前大奶奶已经交代过了,贵府二小姐是自小受了寒落了病根,这病已经不是一日半日。”
容华笑笑,“现在还不能着急。”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大太太心里想的都猜出来,再说,最善变的就是人心,她就算猜中了前面未必能猜中后面,唯一的方法就是走到她心里去。
从大小姐嫁人之后,府里的六小姐脾气渐渐显现出来。但凡大太太分下来的东西,必先过六小姐的手,好的她总要多留,挑剩下的再给其他人,那些东西往往就是极不好的了。
木槿的那杯是一朵普通的团花,等到完全开放时,才看到花蕊的鲜艳欲滴来。
婆子顿时一愣,笑容也僵在脸上,半天才反应过来,接过茶罐,说了些客套话走了。
婆子领命出去,将剩下的茶叶分给大丫鬟们,最后才到大太太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