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忽乎之后,我返回营帐,雅克、察哈台、诸葛小怜、黄端埅等人都在等着我。
忽乎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实不相瞒,太子和索沫儿的事情。我早有耳闻。而且……而且……”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向我凑近了一些,低声道:“索沫儿此次跟我一起来了。”
月光之下,索沫儿手持灯笼静静站在那里,人比花娇,向我嫣然一笑,轻声道:“你来晚哩!”
我大笑道:“这次我们可谓是有备无患,有了你们这帮兄弟,我才可以硬起腰板,底气十足的跟拓跋淳照讨价还价!”
索沫儿俏脸禁不住红了起来,小声道:“我不会去!”
我禁不住笑了起来:“既然安排你打前站,今日你并未和我商量会谈的地点,参与会谈的人员,到时候卫兵的配备,以及其他所需的一切。”
我微笑道:“威丘的确是胡国的领土,可是断沙城自古以来都是汉胡两国百姓混居,相较而言,汉人要占到大部分,追溯源头,这断沙城是五百年前,月氏国送给大周国的礼物,现在虽然两国俱已消亡,可是族人仍在,请恕我不能答应!”我之所以如此坚持留下断沙城,是因为断沙城对秦国的北方防御来说至关重要,断沙城地处高地,向南与边关八城连为一体,各城之间间断有防御设施相连,我若是将断沙城给他,等于将整个大秦向胡人敞开了门户。
“今晚我在营地设下酒宴,为大汗接风洗尘。”
我微笑道:“你已然是我的妻子,你哥哥便是我的大舅子,哪有妹夫不维护大舅子的道理?”
忽乎愕然回过头来,他显然被我这句话给弄懵了,愣了许久方才道:“忽乎不敢高攀……”看来博贴尔在他临来之前。必然对他进行了一番教诲。
午夜时分,我悄然来到牧场的西北角,上次我和索沫儿再次相约还是隆冬之时,想不到一转眼已经是夏秋之交,草原上的夜晚总是格外的清冷,冷风从我的外氅钻入我的衣襟。
拓跋淳照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这里找不到符城的青铜杯。”
忽乎叹了口气道:“爹爹只是说……”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爹爹说我并没有做将军地能力,大汗让我来只是看在他的面上。”他握紧双拳,在腿上捶了捶又道:“想想我真是没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让爹爹放心。这次出来还要妹子跟随前来。”
我心中暗笑,这忽乎果然不是什么做事的材料。可叹博贴尔英雄一世,竟然生了一个这样地废物,表面上仍然装的热情万分,拍了拍忽乎的肩膀道:“你何必紧张,其实我早已将你当成了兄弟。”
我并没有挽留,亲自将他送到牧场门前。
借着篝火的光亮,却见密函之上歪扭七八的写着几个大大的汉字:“女儿嫁给你,抱我儿子平安!”我地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察哈台道:“根据确切的情报,这次陪同拓跋淳照一起来的大小官员共有二十名,士兵五千人,当然这还不包括附近几座城市的六万兵马。”
我目送他远去的身影,目光变得迷茫无比,拓跋淳照想和我单独谈什么?脚下的草地看不出任何的边界,可我却真实地站在大康与北胡的边界之上,燕国、秦国已经一个个地倒伏在我的脚下。东胡不久以后也将为我和拓跋淳照所分食,我的北方事实上已经只剩下了北胡,无论我接受与否,拓跋淳照已经成为我最大的敌人。
拓跋淳照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愤怒:“我拓跋淳照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断沙城自古以来便是胡国领土,太子欺我愚昧吗?”
我歉然道:“刚才正和诸将谈论和谈之事,所以稍稍迟了一些。”
足下的草场无边无际的蔓延了出去,满眼都是单纯的绿色。
我笑道:“实不相瞒,索沫儿下午已经来找过我了。”
忽乎有些不解的望向我。
我安慰他道:“这是上的人本就不同,有些人天生不适合领兵打仗。”
我微笑道:“饮用玉瑶春最好还是配上青铜杯,而且还需秦国符城出产的青铜杯。”
索沫儿夺过那封信,娇嗔道:“好一个偏心的爹爹,为了儿子的性命,连女儿都出卖了!”一扬手将密函掷入篝火之中。
我呵呵大笑,用匕首割下一只羊腿向拓跋淳照送了过去:“大汗何须动怒,莫要忘了我们是好兄弟。”
我微笑道:“我们今晚还是只叙昔日友情。不谈国事。”
我暗骂他狡猾,可是对我来说,这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及时抽身的理由,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东胡,南方的诸国才是我的首要目标。
我呵呵笑了起来,拓跋淳照总算将交谈引入了主题。
拓跋淳照道:“看来太子无疑将已经占据的大胡国土地还给我了?”他故意用上了大胡国这个字眼,从此看来,他已经将整个东胡视为囊中之物。
拓跋淳照道:“有些事情,你和我其实都放不下,若是闷在心里,恐怕也没有心情再叙友情。”
雅克对我的作为显然很不了解,嚷嚷道:“安答,你怎么对那个无耻淫贼如此客气?”
拓跋淳照拧开木塞,仰首灌了一口,赞道:“好酒!没想到用我们胡地的酒囊储放中原的美酒,一样的美味,一样的甘醇!”
我虽然说过不谈国事,可是拓跋淳照仍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
我忽然发现忽乎并非一无是处,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并不是天生使然。博贴尔和他的那些姐妹对他的一味溺爱和纵容也要负上许多地责任。
我又道:“这次的和谈,雅克作为北部各族的代表,理当出席。”
我低声道:“忽乎将军今日来到这里以后,好像并未做什么实际的事情。”
我们将酒囊中地美酒对饮干净。
拓跋淳照道:“不见不散!”拨转马头,向己方营地飞驰而去。
我冷冷凝视他的眼眸,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我才是!”
拓跋淳照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拿起酒囊道:“说着说着,我们怎么像仇人似的,来,还是喝酒吧!”
拓跋淳照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