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也不想艾冬死。

为什么我们要相残！？

艾冬俯下身来，几乎是一整个人伏在我身上，她的手臂环着我的头，她的下巴靠着我的锁骨，她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

“我要杀了你。”我朝她吼。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去死！”我嘴里重复着这毫无意义的话，一下一下敲打着艾冬的背，艾冬的大腿。

她在我耳边用很小的音量和我说：

“我出不去了。他们让我沾毒了。”

“南哥没死，你要活下去……救他……我的耳环，带走……”

“杀了我，活下去！”

我不敢去想她埋在我头发里的眸子释放的，是多么坚定而又锐利的眼神！

我吼叫着，我不想这样。

“来吧，笔……这个世界会记得我们，你不用害怕，我死后会为一直在你身后。”

“啊！”咬下了她的耳钉，吞进肚子里。

我好痛，愤怒、无奈、矛盾、悲痛，为什么不把我撕碎。

钢笔的笔尖没入她的肌肤，我再也没法继续使力。我希望我没有扎到动脉，我希望这帮人没检查就把这帮人扔到荒郊野外，我希望艾冬活着！

她的血还是热的，缓缓泛滥，野火一般灼烧着我的胸膛。

艾冬静静地趴在我的身上，我哭了，哭的很大声，她压着我，我愤怒地啸叫。泪水滴在我的耳朵上，鼻涕流到我的嘴边。

我好想抱着她，但是我不能。

我是不是不该来。牢房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进来两个男人，他们掀开我身上的艾冬。

我多希望他们别再碰她！

我多希望我不是这个最后的胜者。

他们架着我，要去什么别的地方。

我的心脏大抵是被扔进绞肉机里绞碎了，好疼。

我眼前是多年前艾冬在那家川菜馆给阿南夹菜。她是那样俏皮，那样可爱，那样笨拙，那样别扭，她就是一个小姑娘，笨笨地表达自己对师哥的欣赏，我从来没有生过艾冬的气，艾冬、阿南、广平，这些鲜艳的人，他们在我眼里从来都是那样可爱，那样正义，那样善良，那样勇敢。

他们是干净的。

他们却渐渐地变成灰色的了。

我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还要去哪？我被拖行在地牢长长的、漆黑的通道。

我好累。我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身后传来枪响，照样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