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还在继续。
血的味道和疼痛激发人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时间突然间过得好慢,我不止一次在心里呐喊,为什么这一切还不结束。我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我的过去和未来,忘记了我的爱和恨,忘记了我的理想和现实,忘记了我是谁,我只知道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就要拼命防御和攻击。
场面很混乱,我的耳边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吼叫,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铁栅栏被撞的哐哐作响。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必须加入她们。我咬牙一用力,直接把我的右臂从那根铁管上扯下来,毫无疑问,很疼,疼痛从伤口一直传送到我的大脑、我的心脏、我的身体,我短暂地蜷缩,一股热乎又粘腻的液体顺着我的手臂缓缓流动,绕上我的指尖。
我和他们一样发出嘶吼,唯一的理智也许是用来分清谁是敌人。
最壮的那个大块头在挨了对手最后十几拳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他的对手骑在他身上挥出最后一拳,似乎也用尽了力气,就这么跪坐着,有点摇摇晃晃,最终弯腰伏在地上,在这种时刻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喘息。
黄毛没了呼吸。
三个女人靠着墙壁喘息,各怀鬼胎。
剩下两个男人的战斗似乎到了终局,一个男人扭断了另一个男人的脖子,清脆的一声咔擦让人毛骨悚然。胜者已经出现。
看起来,女人剩下的力气比男人多。
不能等!
那个女人猛地冲过去一个肘击,那个“骑士”被撞翻在地,随即反应过来,和女人扭打在一起,谁也占不了便宜,仿佛最后就看谁的力气先耗尽,具体缠斗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到女人用双腿死死扣住那男人的脖子,像是格斗技巧中的某招必杀技。
艾冬去对付那个“脖子杀手”,我去帮他,那“脖子杀手”占了上风,骑在艾冬身上,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我从背后扑上去,死死地咬住他的耳朵也用力掐着他的脖子,他不松手,我用力咬,好像没费太大劲就扯了他一半耳朵下来,他终于肯松开掐艾冬的手,揪着我的头发,狠狠地给了我两拳,我感觉我的眼珠子快要爆掉,被掀翻在地,血腥味充满我的嘴巴,把嘴里他那只耳朵吐出来。艾冬缓了两秒,用力抡起她缠了一半在手上的铁链,“脖子杀手”倒在地上。
我们三以一种怪异的造型扭在一起,我拼命起身,去抓艾冬手上那半条铁链,我把链子连着艾冬拽过来一点,那男人就要起身,我用手肘把他往地上杵,我死死压住他的后脑勺,艾冬把链子松开,我缠在我手上,艾冬没能起来。
我闭上眼睛,握紧拳头朝着那个男人砸去,我咬着牙,咬着我的嘴唇,我已经分不清嘴里面到底是谁的血。
我好害怕,我不想这样,巨大的恐惧和愧疚像是一场凌迟,我的心已然血淋淋。
男人的血溅在我脸上,我不想也不敢睁开眼,我要疯了!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我听见艾冬的声音,她在咳嗽,应该是刚刚被掐的,还好她没死。
只能活一个,现在只剩女人了。
我朝那个女人爬过去,她还锁着那个“骑士”,躺在地上,那“骑士”也没了动静,估计已经僵了。
我缠紧了我左手的铁链,我的右手刚刚被那么一戳,现在连抬都抬不起来。
我像动物一样爬过去,抬手朝她砸去,好像没什么杀伤力,她看见我过来,马上松开了那“骑士”,生挨了我一拳,她抓住我的右手,把我往地上扯,然后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一样的技术,她掐住了我的脖子。
一阵酥麻和疼痛传来,很快,我所有的肌肉都软下来。
我想我是接近死亡了吧。我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和黑乎乎的脸,我生命的所有并没有像走马灯那样呈现在面前。我愤怒、委屈、不甘心,我不想死,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一个画面在我眼前闪过,我去旷宇院前在我裤包里别了一支钢笔。
但愿它还在。
我的力气在慢慢散去,我的右手摸到了那支钢笔,我把它拔出来,艰难地褪开它的盖子。
我几乎要闭上眼,我拼命去看她的脖子的位置。
我尽全力狠狠抡出我的右臂,我的右手死死地攥着那支钢笔。我感觉我的手扎中了什么东西,掐我的手力气小了不少,我把钢笔拔出,吼叫着,嘶吼声卡在我的喉咙里,最后只发出了乌鲁鲁的声音,我扎了第二下,第三下……
她的血喷溅在我的脸上。
女人倒在我旁边。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的头很晕,我也疯狂咳嗽,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了些神,确实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瘫在地上。
艾冬朝我爬过来,她骑在我身上,朝我挥拳,这拳头打在我耳边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