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下雨了，一场阴沉沉的雨，乌压压的云，绵长，没有雷声，坐在车上，我只能听见雨点敲打车玻璃的声音密密麻麻地袭来，像是一场没有痛觉的调戏。这场雨不知道为什么东西做了屏障，死死地掩盖着某个秘密。

车子正驶向盟城。

我甚至没有忐忑，我好奇在前方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毕竟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阿南，你在哪。

回想几个小时前，我打了那通电话，打给禁毒支队队长，陈广平。

“广平，是我。”我说。

“小青啊。怎么了？”陈广平听起来像是被我吵醒。

“广平，萧家，奥古集团，是不是有问题。”我问。

“小青，你问这个干什么？”广平听起来像是一下子清醒了。

“我有一个病人，叫萧乐安，他哥哥是萧术。现在他们要求我去盟城帮萧乐安治疗，地址很偏，不知道具体的地点。那里靠近边境，我去治疗，虽然不知道去的那个地方是萧家的住宅，又或是什么地方，如果萧家涉毒，我想我会为你们提供信息。”我解释道。

“先不说萧家，小青，你不要去了。”我察觉到广平话里的担忧。

“我已经答应了，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我没松口。

“我们在找的时候确实是发现边境很大一部分黑色产业都掌握在萧家人手上，他们明面上一直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做事滴水不漏，每次我们的打击行动，耗费很多人力，到最后也只是抓住在这整个集团中很小的角色，这个集团之中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没摸透的，我们想要深入他们的内部也很困难。对我们来说都很危险，更别说是你。”

“嗯，猜到了。我有机会进入萧家，我就有机会帮你们。”我说。

“小青，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冲动，太危险了。你不准去，连治病也不要去。”广平顿了顿。“他们不把你怎么样是最好，可万一呢。那帮东西就是恶魔。话虽说叫你去帮忙治病，如果你发现什么，或者是他们发现了你——。”

广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思考了片刻，接着道“总之，你不许去。”

“广平，我知道。”我长叹一口气。

“如果我没猜错，阿南当年就是去萧家了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知道广平在思考，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他不吭声，我就接着说，“你们那天通知我去队里，我无意听到几个战友骂的。那时我就怀疑，于是我一直在找。萧乐安踏进我工作室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停止。”

我刚开始接触乐安这孩子就觉得很不对劲，他是善良的，但是躁郁的状态，以及对突发的声响有非常强烈的应激反应，让我不得不作出一个假设，那就是他遭遇了什么、发现了什么他无法承受的东西。

“小青，阿南已经不在了。我放任你去，我怎么和他交待。我知道你聪明，但是，求你，别去。”

“广平，我知道。阿南走后，你也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让我帮上点忙吧。我总觉得阿南还没死，你们不是没有找到他的，嗯。”说到这，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酸。“让我去吧，如果你乐意帮我，我就来找你。”

“我在队里等你，你来了再说吧。昨晚通宵加班了。”广平的语气听起来甚是无奈，“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不晚。陈广平，放轻松，我是自愿当你们的线人的，不是吗？”我没忍住打趣他。

赶到队里正好六点。

天还没完全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