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状态啊,”赵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很像纵欲过度。”
公交车内没什么人,但没有因此吝啬冷气,内部冰冰凉凉,舒爽宜人。
(总有一天,虽然不知道是何时,我们会成为真正的自己。)
李长昼无法接受,平时总是想尽办法花他钱的妹妹,居然主动付车费。
高二夏天的一次晚自习,一名女生盯着李长昼看,不是一直盯着看那么简单,而是到了出神忘我的地步。
妹妹看向哥哥。
从小到大,不知多少人尊称李长昼一声“大舅哥”,主动献上雪菜肉包、袋装牛奶、辣条、麻团、还有小说的第一次翻阅权。
“你不愿意嫁给我?明明小时候吵着要和我结婚。”
阳光刺眼,没有一点风,两侧行道树的叶子,就像画一样,一动也不动。
赵医生放下报告。
李长昼没力气说话,朝她勾手,示意自己也要。
“没兴趣。”清风般的少女音毫不留情地拒绝。
李长昼凑近了,双眼死盯着她。
“我听见了。”清风般的少女音。
“休战,休战。”到了公交车站,李长昼微微喘气,又累又热,感觉随时要变成糊,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从‘生活广场’开往‘科技园’的五路公交车,从被热浪扭曲的空气中,驶了过来。
“要买什么东西吗?”留着马尾的李浅夏问。
(公交车、地铁、轮船、飞机,就像我们一样,注定要流浪。)
李长昼没有大叫,也没有惊讶,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鬼东西,已经跟了他一个星期了。
他今天去看医生,也正是因为它,结果却被庸医认定正常,只是纵欲过度,在妹妹面前丢尽颜面。
“唉,”李长昼叹气,往后仰头,用夏天吹空调的懒散语调说,“要是我有钱,能买得起房,买得起车,该有多好啊。”
上午十点,医院附近的公交站台,没有一个人。
“医生,我这是什么问题?”李长昼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就好了,不要房,不要车,就能娶一个老婆。”
公交车平稳地停靠在站台,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李长昼拉着衣领,走着走着,视线忍不住投向公交车后门前的单人座。
“我不正常。”李长昼坚决不认这个诊断。
李浅夏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李长昼手臂一撑,坐直身体。
“我明白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
她从包里拿出矿泉水瓶,扬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好的,麻烦您了。”李浅夏再次代替哥哥回答。
床上的李长昼吓得全身抖了一下。
“你明白了?”李浅夏盯着哥哥。
在他喝水时,李浅夏打量四周。
(‘59631擂台’已到站,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原本以为能看见那位戴帽子的漂亮少女,但紧靠后车门的单人座椅上,空空落落,只有刺眼的阳光挤在那儿,不见人影。
屁股遭袭,李长昼反手就是“啪”得一声,对着她的屁股狠抽一下。
“女孩子也能卖肾。”
李浅夏瞅了眼自己老哥的休闲裤,夸张地叹了口气,说:“你觉得女人会嫁给一个明明没有女朋友,却纵欲过度的男人吗?”
“听说现在一个体检配型合格的肾,如果找到好的买家,能卖80万呢!”
“现在怎么了?”李长昼好奇道。
李浅夏看了眼往车内部走的李长昼,没说什么,拿出手机,在机器上扫了两次。
“哦,来了,运气不错。”李长昼熄掉手机,放进兜里。
还打算说什么的李长昼,咬住口腔内壁右侧的肉。
九月六日,天气炎热,阳光如针一般刺疼每一寸露在外面的肌肤。
每次女生之间出现新的聊天群时,她永远不会被落下。
他下意识用了好听的声音,就是男生和女生打电话时,下意识用的那种。
离开医院,两人走在去公交站台的路上,耳边的蝉鸣像是瀑布一般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