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安馀也在偷偷观察着刘据的表情。
他虽自信自幼出生在长安的刘据不知河豚的毒性,玩的是灯下黑的手段,但这毕竟是冒险之举,此刻心脏也难免比平时跳的快了一些。
不过安馀也并非盲目自信,这点从同样自幼长在长安的霍光的表现就可以看出。
事实上,在这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见过河豚,俱都与霍光的表现相差不大。
“安馀巫师,可否给我仔细瞧瞧。”
刘据的表情果然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一脸笑意的道。
“这水中之物肮脏腥臭,只怕脏了殿下的手。”
只看刘据此刻的反应,安馀心中已经彻底安稳了下来,心中暗自偷笑的同时,又低眉顺眼的劝道。
“无妨,我平生最喜爱的便是这些奇物。”
刘据伸出手来。
安馀见状也没有再劝,“诺”了一声用双手将那条圆滚滚的河豚呈到刘据面前。
刘据接过之后在手里掂了掂,似是忽然起了玩心,竟抬起脚来将其当做鞋刷,一边在自己的靴子上刷动,一边扭头对霍光道:
“表哥,你看这东西,可以用来刷鞋。”
“……”
霍光和安馀看在眼中,只觉得刘据幼稚至极,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然而下一刻。
“啪!”
刘据另外一只手却如同闪电一般抬起,死死捏住了安馀的下巴,强行将他的嘴巴捏开,声音随即也低沉了下来,
“或者,还可以用来杀人!”
说着话的同时,刘据捏着河豚的手忽然发力。
“呲——”
河豚吸入腹中的水瞬间被挤了出来,起初滋出来的还是清水,不过很快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
霍光自是吓了一大跳。
他完全看不明白刘据在做什么,也听不明白刘据究竟在说什么,更不理解刘据为何忽然变得这般喜怒无常。
说好的试探呢?
说好的不打草惊蛇呢?
怎么忽然就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
安馀更是面露惊恐之色。
刘据捏着他下巴的手就像铁钳一般,令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不受控制的张着嘴巴。
而他几乎捏爆河豚的画面,更是透出几分残忍与血腥,令人惊恐之余不寒而栗。
最重要的是,刘据似乎知道河豚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
他出生在长安,成长在长安,就算前些年去过一次南越国,也只在南越国的王都番禺停留了一小段时间。
何况那次霍光还是一起去的。
霍光这个鞍前马后、诸事亲力亲为的臣子都不知河豚的秘密,刘据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又如何能够知道?
“滴吧……滴吧……”
一时间,房内只能听到河豚挤出的血水顺着刘据的指缝不断的声音。
“安馀巫师,接下来你是打算戴罪立功换一个活命的机会,还是让我将挤干这条鱼体内的血,一滴一滴喂你吃下?”
刘据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充满戾气的目光令人心悸。
戾太子……
安馀不由想起了刘据前往西域之前就已经得到的“诨号”,此刻这个“诨号”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并且刘据的话已经足以令他明白,刘据完全洞悉了河豚的秘密!
虽然不清楚刘据究竟是如何知道这個秘密的,但这个秘密一旦败露,便预示着大势已经远去,迎接他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戴、戴……追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