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安馀警惕起来,也就等于刘彻知道了他的意图。
届时以刘彻的手段,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一定会面临前所未有的阻力,永远无法得知这件事的真相。
所以……
刘据私下召见了一个同来参与封禅大典的齐地方士。
“见到殿下。”
这个齐地方士名叫李修善。
如今刘彻身边的巫师方士分成了两个大的派系,一派是以安馀为首的南越巫师派,另外一派则是以李修善为首的齐地方士派。
听苏文说,这两个派系为了各自的利益,一直在抱着团明争暗斗,激烈程度不亚于朝堂上的党争。
而近两年自然是南越巫师派更占上风。
因为此前刘彻接触的大多都是齐地方士,齐地方士派已经很难拿出新的东西,再加上刘据那次“东莱候神”搞出来的事端,也使得齐地方士派受到了重创与震慑,在刘彻面前说话行事都谨慎了许多,如此自然很难引起刘彻的兴趣。
而此时此刻,李修善见到刘据,也依旧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甚至不敢拿正眼去看刘据。
毕竟自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以来,对齐地方士打击最大的就是刘据。
他只代刘彻去东莱候了一次神,就几乎将齐地略有民望的方士给一锅端了。
哪怕到了现在,“东莱候神”的余威也尚未散去,一众齐地方士谈起刘据就恨得牙根痒痒,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因此就只能选择敬而远之。
“李先生不必多礼,我这回找你来,只是想请教一些祭祀礼仪上的事情。”
刘据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李修善坐到自己面前。
李修善却不敢坐,只是连连躬身施礼道:
“不敢当,殿下但问无妨,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那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了。”
刘据微微颔首,接着道,
“常言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朝廷祭天祀地敬拜诸神的礼仪各有不同,李先生精于这些祭祀事宜,可知在举办这些祭祀仪式的时候,什么情况下才用得上四拜四香的礼仪?”
“四拜四香?”
李修善闻言面露疑色。
刘据点了点头:
“正是,请李先生为我解惑。”
“殿下,四拜四香之礼是拜鬼的,唯有举行五礼中的凶礼时才会使用,任何时候都不该用在祭天祀地和敬拜诸神的仪式中,不知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李修善也试探着问道。
刘据自小就是太子,自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当然也熟知君子六艺中的礼,按理说不该问出这么没有常识的问题才是。
刘据并未正面作答,继续问道:
“那么李先生可知什么样的祭祀仪式,才会用上活人之血?”
“这……”
李修善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
“传言上古时期,倒有一些使用活人举行的祭祀仪式,但也大都出现在残暴不仁的商朝,自周之后于此有关的祭祀仪式便被禁止,用活人之血的祭祀仪式,在下更是闻所未闻。”
“何况就算有些祭祀亦是需要用血,哪怕歃血为盟,实则用的也都是牲畜的血液,怎会使用活人之血。”
刘据闻言蹙起了眉头,自沉思状自言自语道:
“这就怪奇了……”
“不知殿下是说何事怪奇?”
李修善倒被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识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李先生不必多虑。”
刘据这才假意回过神来,摇着头含混了过去,接着又道,
“说起来,李先生在我面前如此拘谨,应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认为我对你们这些方士抱有成见吧?”
“在下不敢……”
李修善怎敢承认,连忙收起好奇心躬身否认。
“敢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