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着不自量力的挑战者,挑战者们!
于是,那一瞬间,季觉毫不犹豫的向着眼前的病人划下第一刀。
医生,开始了手术!
麻醉,省略消毒,省略 病情的状况和分析,省略!
由防护严密的童画提供探测和读取,季觉挥刀,剖开了面前的血肉…
医生将拯救患者,医生,将会全力以赴的,杀死患者!
瞬息间,血色喷涌如瀑布,无数蠕动的器官和肢体自裂口之中像是瀑布一般溢出,扩散,蠕动哀嚎。
干瘪的肉瘤之内,此刻居然还有无数肉芽再度生长,只是短暂的衰微无法扼杀畸变的生命,不死之症依旧猖獗。
季觉大可以故技重施,将自己嫁接其中,然后通过腕表的力量将污染和孽变尽数抽干,可代价是,除了自身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彻底销毁。连带着病人的意识和灵魂将永远和孽变混合在一处,被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再无法解脱。
可现在,他要做的,是将他们早已经融入血肉之中的意识和灵魂,彻底的和这一具不死之躯分割开来!
没错,就像是叶教授所要求的那样。
将灵智自形骸之中摘出!
不必投鼠忌器和小心翼翼,也不必瞻前顾后…这一次,自非攻之手的挥洒之下,弥漫的血肉轻而易举的被捋顺,再然后,手中的骨刀斩落。
那澄澈透明的锋刃好像介于虚实之间一般,同时的分割着混杂在一处的肉体和灵魂。希望燃尽的绝望和生命所渴求的死亡被慈悲所调和在了一处,游刃有余的分割着两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而更重要的,是某种从本能之中浮现的指引。
“向内三分,摘除肿瘤之后,从侧方动刀。”
“骨质增生物和器官不是重点,放在一边,不必理会”。
“这一块的神经和淋巴还有内脏搅在一起了,暂时封闭起来,切除之后再生的组织会更混乱。”
“比起紊乱的血肉,灵魂之间的混杂才是重点。”
在动刀的一瞬,仿佛就有幻觉一般的声音从心中响起了,融入本能一般,予以指导,或是熟悉,或是陌生,但仿佛好像都曾经有所听闻。
自医院的会议室里…
短暂的恍惚里,季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空空荡荡的空气之中,仿佛有幻影显现了,医生们看着他,微笑着,予以指导和鼓励。
以手术刀为媒介,这一份学识和经验导入季觉的动作之中,毫无滞涩和停顿。
哀嚎声有那么一瞬间,短暂停滞。
突如其来的死寂之中,季觉的双手没入了混乱的血肉之中,骨刀游走,行云流水的摘除一切附着的黏连,拆分溶解灵魂之间的界限。
而另一只缠绕着非攻矩阵的手掌,伸出,死死的握紧了,不容许那渺小的灵魂和意识从指尖溜走。
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
“给我,出来!”
血色喷涌,残肢蠕动。
精神第一性和妙手天成之间的完美无缺的联动,令血肉之躯,作用于灵魂之上。封锁、分割、然后重新构成。
只是刹那间,他终于握紧了这无数乱麻之中至关重要的一根。
拽出!
刺耳的啼哭声响起,就在季觉的手中!
小小的血肉蠕动着,拖曳着一根腐烂的脐带,从肉瘤之中彻底摘出。未曾能够发育完成的四肢抽搐着,模糊的面孔之上,终于流下了第一滴诞生以来的眼泪。
婴儿。
“没想到,到现在,还在干妇产科的活儿啊。”
季觉自嘲一笑,伸手,小心翼翼的为它擦去了脸上变质的羊水,啼哭声越发高亢,孩子在贪婪的呼吸着,呐喊,流泪。
乌溜溜的眼珠子,用尽全力的移动着,最后看向了季觉。
嘴唇开阖了一瞬。
就好像在道谢一般的,释怀的微笑。
然后,迅速的凋零,崩裂,化为飞灰,吹向了远方。
只留下一块异化的干瘪血肉,被季觉丢进垃圾桶里。
他诞生了,他又迎来了死亡。
而一线灵质之光从白馆的污染之中挣脱,自由的翱翔,去往了恶孽去不了的地方。
“1号患者,治愈。”
季觉轻声呢喃,自言自语着,耳边的幻觉中仿佛听见了狂喜的欢呼和呐喊,那些寄托在手术刀之上的祝愿焕发光芒,越发耀眼!
天穹之上,裂隙再现一道,交错着,仿佛栏杆一般,令白馆的投影越发飘忽和遥远。
而另外一侧的天穹之上,却有大象无形的升腾之物缓缓显现,自呼唤中,俯瞰。再然后,飘摇如星火一般的星辰隐隐汇聚一处,宛如天炉之薪无声而燃…而另一侧,滞腐之炉中的眼眸之火隐隐燃烧。
而就在大地之上,手术还在继续。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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