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季觉不由得习惯性冷笑,甚至想要跟她说:再给爹加个蛋!
可看着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终究是没敢说话。
乖巧的拿起筷子。
埋头吃面。
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妈耶,还是高估了学姐的厨艺,煮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夹生的…
早知道点外卖了。
就这样,无可奈何的把一整碗面全部统统吃完。
区区辣椒?笑话!
这在蜀州撑死了算中辣。
只不过,玩笑似乎开大了,学姐快要忍不住揍人了。
不过没关系,下次还敢!
被叶纯拿捏迫害了这么多年,难得有机会找补回来,那季觉还能不赶紧抓住机会?不然等过几天她不认账了,留给自己的就只有黄瓜味的薯片了!
季觉翘起腿来,在学姐反攻倒算之前,充分的享受着这短暂的快乐和甘甜:
“这日子呀,是越来越有盼头咯。”
在这之前,季觉曾经问过叶教授,自己的解离术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入门?
得到的回答是,不必拘泥于单手实现,倘若能在无需准备的状况下,双手施展顷刻既成,完成对目标的灵性破坏,那么就算入门了。
紧接着,季觉嘴贱再问:“那什么时候算是彻底掌握?”
于是,他便看到了叶教授的笑容,如此意味深长,就好像布置作业之前给学生的最后慈悲:“等你把仓库里的废品全都拆完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季觉吞了口吐沫,估算了一下废品规模的恐怖数量,不敢再想。
正如同他所体会和见到的一样,除了刻进骨子里的傲慢、冷漠和轻蔑之外,叶教授并不屑于同凡物交流,也不在乎蠢货对自己的看法,同时,也绝对不会容忍失误,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更不会允许自己的造物之上出现任何瑕疵。
哪怕一丁点都不行!
偶尔就算炉中的造物出现了预料之外的良性变化,只要不符合她设计之初的要求和构造,那么迎来的结果就是被摘除赐福之后,无情毁弃。
极端的完美主义和控制欲,再加上这一份超凡脱俗的才能,最后所得到的结果是世上最年轻的大师和在学界毁誉参半的赫赫威名。
一件作品从设计到完成,起码要经历十几个步骤和十次以上的重复乃至在她满意之前无休止的返工。
一件成品之后,是数十成百倍的实验品和废弃物。
最终,所汇聚而成的,便是仓库中那触目惊心的可怕规模。正如同她在余烬之道攀登至今,脚下所垫起的累累败者之山。
即便清楚那些全部都是香甜可口的食粮,季觉依旧忍不住头皮发麻,这么夸张的数量,会吃死人的吧?
“长路漫漫啊。”
季觉苦恼又欣喜的轻叹着,耳边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一缕微光,悄然从遍布裂隙的吊坠中升起,那是被破坏的最后一根外围灵质回路。
季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深呼吸。
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很好,就差最后的临门一步了。鬼工的声音从意识中响起,先停一下,休息一会儿,平复一下灵质和心态。
“终于…”
季觉叹了口气,麻木的双手抬起,揉了揉眼眶。
折磨终于要结束了,就没这么累过…
太伤眼睛了!
倘若之前的解离术练习,算是从破坏的角度去学习老师的高屋建瓴的设计思路并在一次次的尝试中加深体会的话,那这几天的季觉,只感觉自己在做一本垃圾桶里捡回来的错题集,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往下做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的那种。
在这种匪夷所思的下饭操作里,充分的体会到了工匠的多样性。错的能如此有创意,是真的离谱啊!
这逼回路咱们今天是不画不行么?手抖成这样,先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而且各种质变的灵质混在一起,纯化形同虚设,萃变敷衍潦草。
还有,你这个协律是怎么搞的?是怎么弄到六层结构各行其是、互相冲突和抵触,让使用负担凭空加重了一倍多,效果还削成这个吊样?
汝师大逼兜子莫非不利呼?
就这,你特么还好意思,装后门?!!!
脸呢?脸呢!!
记得轻点,再轻点,小心一些,要像手术的时候切开肝脏一样 鬼工不厌其烦的第五次重复要点:不要犹豫,一鼓作气同时将四个部分全部摘除,不然的话会留下污染和杂质,干扰下一次的重塑。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
季觉已经无暇顾及它的絮叨,全神贯注。
在缓缓抬起的双手里,熟悉的低鸣声渐渐高亢——灵质的震与静自双手之间自如流转,已然毫无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