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朔本就焦头烂额,急火焚心,却眼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看,东越还真是四面树敌!
相国的提议立刻得部分朝臣拥护,却也只是拥护一半,“臣以为当如相国所言,交出楸夫人。毕竟下谕诛杀召太子的是楸夫人!相国为臣,何敢违逆!想来召太子得楸夫人也该略息仇恨。”
“放肆!”蔚朔怒气翻涌,瞠目断喝,“楸夫人乃本王发妻,亦同国君!你们哪个见着自古以来有臣子交出国君以求自保的!无耻!荒谬!谁人再敢妄言此计,皆以欺君罔上论处,诛全族!”
这一回,朝堂上彻底静下来了。只为诸事已入死局。当下局面的始作俑者不能妄言不能妄议,甚者不能使她为当下乱局担一分罪责,事皆因她而起,到头来又都与她无关,那还说个屁啊!
蔚朔忿忿,朝臣何尝不忿忿。上下对峙间,相国卫筹再次进言,“可否请楸夫人入朝听政?”
蔚朔冷冷盯着这位两朝元老,愤懑难抑。他想到送青鸾出城那日,妘楸曾被相国拦住说话,自己被郑娇绊住,未解他二人在议说何事,之后问起,妘楸也只淡然称说:相国讨她的墨宝!
哪里是甚么墨宝!蔚朔至今日才知,那向来自视聪慧的女子竟受臣子欺哄,写下诛杀召太子的手谕!他是真真又气又恨!气那女子枉自孤傲不识人心奸险!恨相国引妘楸这样无辜之人做盾行他的所谓利国利民大计!此样手段可算是构陷了!该当如何?如今群情激愤如何弹压!
自是弹压不住,臣子一致呼求必得传楸夫人入朝听政,或是陈情,或是自辩,总要给个说法!
更有将臣直言,“将士出兵柏谷关并无不可,只须知此去是否落人圈套!要我东越臣民违逆天子、抗衡天下亦无不可,只我等须知舍命相博是为君王社稷,还是中了异族女子的阴谋诡计!”
“正是这样道理!难不成要我东越儿郎为那女子的奸险用心而丢了性命,落到家破人亡?”
“请我王宣云氏女子入朝听政!臣等诸多困惑,总要问个清明!”
“请王上宣云氏女子入朝听政!请王上宣云氏女子入朝听政!……”群臣附议,再避无可避。
蔚朔无奈,看向侍立一旁的方垣,“那就辛苦你去到琅华殿,请夫人……来殿上……”话未说尽,又小声叮嘱方垣,“先问她是否愿意。就说寡人说的,一切但凭她心意,万不可强求!”
方垣领命去了。蔚朔大约可以想见妘楸听诏后的态度,或是无所畏惧,慨然赴会,痛骂朝臣,自证其名;或是心意灰冷,翩翩然来,撂下几句狠话,即翩翩然去。此一去则是往千里之外!
方垣来到琅华殿时,见宫女采薇正指挥一众侍卫向殿外搬移木箱,里外忙碌的场景倒颇有拔营而去的阵势。方垣忙拉住采薇询问,“这是在做甚么?”
采薇瞄他一眼,哼道,“你们赢了!夫人已然应了王上要求,要将这些个药箱通通移出宫外!”
“移去宫外哪里?”方垣又问,采薇斜眼觑他,仍无好声气,”移去你家!可否?你管移去哪里!”
方垣无奈笑笑,知道与琅华殿的芥蒂算是存下了!往往闹事,“主犯”多无恙,“帮凶”担骂名!
“夫人可在里面?劳烦采薇姐姐通传……”
“不劳烦!夫人不在!倒是劳烦方都尉让让!人家闲时你添堵,人家忙时你添乱!”
方垣忙向一旁避了避,又问,“那夫人去了哪里?我是奉了王命来请夫人……”
“须得张狂!”采薇立刻嗔喝,“王命王命!便是你们挑唆了王上,才来琅华殿上寻别扭!与你实说,昨日只你们走后,王上与夫人好得很!就是今晨去时,王上服饰自里向外每一件都是夫人亲自打点侍奉,王上欣喜了得,许诺夫人,待退朝下来,就带夫人出城走走,散散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