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一听横营来人说洪承畴撤军了也就不再渡河去山西,并且下令连夜将过河点头部队给撤了回来。
铁营渡河去往山西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去山西发展,而是在黄河对岸隔岸观火看着陕北这边的局势走向,只要局势于农民军有利,铁营便从山西渡河杀回来。
如今洪承畴已经撤退了那么铁营也就没有渡河去山西的必要,铁营北上府谷就是为了找王嘉胤这棵大树靠着,这铁营去山西王嘉胤又不去,到时候找谁靠着呢?!
虽然山西官军不如陕北官军厉害,可再怎么不如陕北官军那也不是铁营可以碰瓷的啊!铁营打一个游击李显宗都这么费劲,要是来一个总兵、副将铁营根本就应付不了。
这王嘉胤在当时兵败之后命刘体纯带着家眷辎重先去高寒岭,然后自己留守府谷打掩护,结果到了快天黑的时候洪承畴突然撤了。
并且王嘉胤通过埋在官军中的间谍来报,说这回洪承畴突然撤军不仅仅是因为艾万年那一路被铁营击退,而是陕北又出了什么大事,洪承畴不得不撤退。
出了什么大事呢?!
这事和张存孟有关。本来最开始盯着张存孟的是延绥西协副将张全昌,后来因为要防备活跃在延西、庆阳、宁夏一带的神一元集团,所以张全昌部回防延西重镇靖边营(今榆林靖边县),防备神一元偷他的家。
所以洪承畴就把杜文焕派过去打张存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张存孟被杜文焕锤的躲在双湖峪(今榆林子州县)不敢出来。
直到后来高迎祥部与王铁部联营北上之后,洪承畴命杜文焕率部到孤山镇进剿王嘉胤,并将张全昌部派至安定县继续盯着张存孟。
可没想到张全昌前脚一走后脚神一元带着弟兄就往靖边营这边扑过来,张全昌和他手下的家眷可都在靖边营,于是张全昌给洪承畴写了封报告后还没等洪承畴同意就拉着队伍回防靖边营。
虽然张全昌这种做法完全没有把洪承畴这个巡抚放在眼里,但是相对于靖边营的得失来说这些都无足轻重。如果靖边营一旦有失,他手下那些失去家眷的士兵除了会怨恨神一元之外还会将怒吼宣泄在张全昌身上。
到时候这群失去家眷的士兵肯定会搞出一场兵变来,大明九边各镇自古以来就有兵变的传统,别说他区区一个副将,就连巡抚今年都被乱兵干死一个。
所以就这样张全昌从安定县跑了,张存孟瞧准机会就把俺定县攻了下来,打下安定之后张存孟把矛头又对准了延安府城。
所以在今天洪承畴接到了延安知府六百里加急的求救文书,这把洪承畴逼的也没办法只好撤军。
洪承畴回师孤山堡后当即命延绥中协副将艾万年、木瓜堡参将李卑率部前去解延安之围,并传檄西协副将张全昌,命其击退神一元之后立刻会同艾万年、李卑进剿张存孟,这一回势必要给张存孟来记狠的,让这个贼寇长长记性!
洪承畴这边将清水营和木瓜堡的主力调走之后整个延绥东协的官军兵力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于是洪承畴决定收缩兵力,将靠近黄河边上的黄埔川堡和清水营两座堡寨给放弃掉。
让驻守黄埔川堡的都司马科率部领着清水营残兵前往木瓜堡驻防,毕竟这木瓜堡就在孤山堡的左侧翼,万一木瓜堡有失孤山堡的侧翼就暴露在贼寇的攻击范围内。
所以洪承畴决定弃清水营、黄埔川堡、全力力保孤山堡左翼安全。
与此同时洪承畴下令命守在山西偏头关的曹文诏部渡河进入陕西,前往孤山堡与洪承畴、杜文焕两部会合。现在延绥东部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曹文诏部继续留在山西已经不合适了。
洪承畴这边刚刚放弃清水营和黄埔川堡,那边王嘉胤就派人给占了。
王嘉胤派高迎祥领着他的小弟把清水营占了,让王铁带着他的那一票小弟把黄埔川堡也给占了。就这样在延绥东部官军与反贼又呈现对峙局面,一时之间双方都没有对对方进行挑衅。
洪承畴那边是在等艾万年、李卑把张存孟给镇压下去之后再来和他一起进剿王嘉胤,王嘉胤则是在这段时间积极整合各路义军并积蓄自身实力,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准备,只有在野战中击溃官军主力才能打开目前被动的局面。
双方之间就这样在九月下旬至十月上旬的一段时间内停火休战。而就在十月初洪承畴心心念念的曹文诏部终于抵达了孤山堡。
某日上午,孤山堡东门外。
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这一看就是一个好天气,天上看不到一丝要下雨的迹象,不过这种迹象在陕西乃至整个北方已经持续了半年多了。
如今已经是农历的十月初,属于是初冬时节,在往常的这个时候陕北的水已经结冰了,可到现在大伙们白天还是在穿短袖,温度差不多有二十多度快三十度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是初冬时节。
气候反常到如此也足以可见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句话没有说错了,大明朝上上下下就像是这气候一样十分反常,没有一丝正常朝廷的做派。
此时的孤山堡西门外,洪承畴作为巡抚带着总兵杜文焕、抚标中军贺人龙两人在城外迎接曹文诏,巡抚、总兵亲至足以可见其对曹文诏的重视程度。
就在几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只见前方突然扬起一地的灰尘,这被扬起的灰尘都快要形成了雾霾,而在孤山堡西门外的官兵和洪承畴几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洪承畴感受着脚底下传来的震动并没有感觉到慌张,相反洪承畴还非常兴奋,他心心念念的关门铁骑终于到了!这回对付终于有了对付贼寇的一把好刀!
一溜烟的功夫曹文诏带着他手下的八百骑兵家丁就冲到了西门外,曹文诏的这八百骑兵家丁可全部都是重装骑兵,跨下的战马也都是花重金从蒙古那边走私过来的优质战马。
待灰尘散尽之后只见曹文诏手下的这八百重骑兵全都身披双甲,外披布面甲内披扎甲,胯下战马也都是穿的厚重的扎甲。
这种特制的马甲不是人穿的那种15毫米的甲片而是2毫米以上的甲片,这种特制甲片制成的马甲可以有效的保护战马,使战马不会轻易的被箭矢和火铳击倒。
曹文诏手下骑兵皆为突击骑兵也就是枪骑兵,毕竟重骑兵也不可能是弓骑兵,穿着那么厚的甲在地上射箭都有些困难,更别提是在颠簸的马背上了。
洪承畴等人瞧着曹文诏这队人马不禁感叹道:“到底是国朝精锐关门铁骑!人马竟如此之雄壮!”
一旁的杜文焕听后却是颇为不屑,杜文焕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道:“他娘的一年五百多万两的辽饷什么精兵练不出来?!”
“要是给我延绥镇三百万两的军饷,老子他娘的练出来的兵不比他辽镇强百倍?!”
杜文焕这话也说的没错,关宁军的强大就是靠这五百多万的辽饷养出来的,没有这每年五百万两的辽饷关宁镇未必比得上延绥镇。
杜文焕小声嘀咕的这句话被洪承畴听见了,洪承畴瞥了一眼杜文焕没有搭理他,在洪承畴心中杜文焕这老东西和整个延绥镇多数将帅官兵都不可靠!
要这帮家伙剿贼的时候一个个嘴上喊的响亮可最后都不肯出死力,一个个的都打量着养寇自重留着这帮贼寇为自己加官进爵赚赏银。
尤其是下面那边基层官兵最为可恶!就因为是和王嘉胤是老乡,打仗不卖力不说,居然还收反贼的银子为反贼提供情报!
这也是为什么洪承畴请朝廷从关宁镇调兵过来夹剿的原因,因为延绥镇从上到下都不可靠,没一个值得信任的。
曹文诏抵达之后便赶紧下马带着自己年仅二十一岁的侄子挂守备衔的曹变蛟上前见礼。
只见曹文诏走着四方步在前曹变蛟紧随其后,离洪承畴还有几步之远时,曹文诏和曹变蛟双膝跪地对洪承畴叩头行礼。
“末将曹文诏!携守备曹变蛟!给抚军大人请安!”
曹家叔侄两就往地上这么一跪把洪承畴都有些整不会了,这曹文诏挂着陕西都指挥使的正二品职衔,比洪承畴这个目前还只是正三品的巡抚职衔都要高。
可这曹文诏一见面就跪下磕头给洪承畴请安,这把洪承畴乐的不行,心想自从来当这个巡抚之后,也就贺人龙上杆子舔他,其余的将帅只要他不给好处没一个来舔他的。
于是高兴的哈哈大笑一把扶起了曹文诏。
“哈哈哈!曹将军免礼!快快请起!”
“谢抚军大人!”
曹文诏起身之后洪承畴开始打量起这位关宁悍将,曹文诏今年四十多岁,两鬓只见已经有些许白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同鹰眼一般,脸上有一些刀疤,可见是常年征战留下来的伤痕。
曹文诏身高约有一米八左右,长的是腰大膀粗看着极为壮实,两个胳膊就如同十分粗壮一看就是经常射箭和练习枪法。
洪承畴在西门外与曹文诏寒暄几句之后便与他一同进巡抚行辕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