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五爷要把故事讲给诚心听历史的人。
好几次拉上俩大人带一个小孩儿,孩子又哭又闹,安五爷直接跟客人说,“您下车,我也不要钱,讲不成别瞎耽误工夫。”
没客人的时候,他就坐在三轮上,离锣鼓巷南口第一个警务岗亭不远,不断有游客过来问路,有刚来的小公安不熟,安五爷全代劳回答。
你要叫声大爷,去哪他都给指得清清楚楚,“后海啊,您出这条胡同,看见一条河,往北,水怎么拐弯,你怎么拐弯,就到啦。”
要是上来就问“哎,哪哪怎么走”,安五爷就装没听见。
还有不长眼的看你不搭理他,凑跟前来说,“老头儿问你呢!”
这时候老爷子脾气就上来了,“叫谁呢,你回家管你爸叫‘哎’吗?”
四九城的爷们儿爱讲礼义廉耻,不顺眼的事儿都得管管。
胡同里的公共厕所有的是单间不分男女,去年有个小lm经常从门缝下边偷看。
安五爷自己躲进厕所,把废纸筐子从门上边扔下来,扣了小lm一头。
锣鼓巷其他车夫都敬着安五爷,刚来的人都跟他走活。
一条胡同里做生意,常有车夫因为抢活起了龃龉,这时候老爷子就得出面“铲事儿”,大家伙都坐下来,活儿是谁的说清楚,钱该给谁给谁,过错方请喝酒,事儿过了还得互相照应。
安五爷带了个徒弟张三儿跟他学拉了两年车,他说车行混杂,老爷子不欺负弱者,不怕强者,南锣鼓巷这么多年没出现过车夫漫天要价的宰客行为,“老爷子在,规矩就在”。
安老爷子馋酒,一顿白酒二斤,啤酒无数,自言从没醉过。
不光饭点喝,平时出车也喝,他出车带一个军用水壶装酒,“天冷,喝这个得劲儿。”
安五爷不是“拉车的”出身。
他出生在南锣鼓巷板厂胡同的一座四进四合院里,排行老五。
两岁时全家搬到福祥胡同的一处小院。
按他的说法,祖上是爱新觉罗这一姓的,是满清皇族血统。
如今有意思的是他这位“皇族后裔”却骑上了三轮,还在一行当闯出了若大的名声。
周三中午,时针悄然指向了十一点多的位置,安五爷与傻柱早已约定在红星厂那略显斑驳的南门碰面。
此时,保卫科的小梁正值守在门口,他眼尖地瞧见了傻柱推着那辆老旧自行车,脚步匆匆地从厂里走了出来,一脸焦急的模样。
“呦!这不是何主任嘛,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呀?”小梁热情地打着招呼,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傻柱停下脚步,回头对他咧嘴一笑,解释道:“嗨,家里有点急事,跟领导请了假,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小梁闻言,立刻伸手帮他推开了沉重的铁门,脸上挂着理解的笑容:“那您快去吧,别耽误了事儿!”
傻柱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真诚:“哎,多谢了啊,小梁!”说完,他便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出了厂门。
傻柱笑着向等候在那里的安五爷打了声招呼:“五爷,您今儿个可是来得早啊!”
安五爷一脸笑意地回应道:“今天没啥事儿忙,就索性早点过来了!”
傻柱一听,立刻爽朗地说:“那敢情好!今天中午,我请客,咱爷俩好好撮一顿,再喝上两杯,咋样?”
安五爷一听这话,乐呵呵地应承下来:“嘿,那就这么说定了!咱这就走……”
于是,两人骑着车,一路聊着天,说说笑笑间,就来到了京城火车站。
11点43分,火车缓缓驶入站台,发出悠长的鸣笛声。
秦淮茹艰难地拖拽着几个沉甸甸的大包裹,这些包裹里装满了她十年来的家当,从破旧的被褥到泛黄的衣物,她一样也没舍得丢下,全部带了回来。
“柱子!柱子!我在这里啊……”秦淮茹用沙哑而略带哭腔的声音呼喊着,她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传得更远一些,同时向正在人群中焦急寻找的傻柱拼命招手。
然而,傻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依旧在人群中穿梭,四处张望。
秦淮茹见状,心中更加焦急,她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累赘,不顾一切地挤开人群,快步向傻柱走去。
“柱子!我回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在傻柱的耳边响起。
柱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啊!您是秦姐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嗯,柱子,是我。”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头发已经灰白,皮肤也变得粗糙,脸蛋上还泛着高原红,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
柱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秦淮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他不禁回想起当年那个如花似玉、肌肤水嫩的秦姐,与眼前这位中年妇女简直判若两人。
“您……您这变化可真大啊。”柱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和唏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