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好痛。”秦栩攥着冬雨的手想要起身,但却没什么力气。
冬雨忙把人扶起来,又拿过袄子给秦栩穿:“晚上只喝了一点粥,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啊……”
秦栩靠在冬雨的肩上缓了口气,低声说:“应该是受凉的缘故,别大惊小怪的……”
“怎么了?!”穆旭东慌张的闯进来,看见秦栩脸色苍白,靠在冬雨肩上,忙又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去找郎中来!找这镇子上最好的郎中!”
“找什么郎中!谁的医术比得上我?”秦栩有气无力地瞪了穆旭东一眼。
“你到底哪儿不舒服?下午睡得还算安稳,但下车的时候脸色不好,不舒服怎么不说?也怪我大意了……”
秦栩看着语无伦次的穆旭东,忍不住嘲笑:“急什么?不过是小事而已,死不了人的。你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跟沙北鞑子拼杀的时候,也这样慌脚雀儿似的?”
“你!”穆旭东火气顶到脑门,又被那张虚弱地笑颜给压下去。
秦栩借着跟穆旭东斗嘴转移精神,尽量忽略小腹的疼痛:“怎么,还不服气?”
冬雨把枕头垫高,扶着秦栩靠在上面,又对穆旭东说:“王爷照顾一下我家姑娘,我去煮些热汤水来。”
“快去!”穆旭东摆摆手,等冬雨一离开便坐去床边,伸手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啧……王爷把自己当成止疼药了吗?”秦栩说着,攥着穆旭东胸前的衣襟又往他怀里挤了挤。烈日炙烤草原的味道令人心安,正可缓解疼痛的煎熬。
穆旭东顺着她的手臂摸到那只按着小腹的手,低声问:“腹痛?”
秦栩一个哆嗦,低声斥道:“拿开!”
“我帮你揉一下。”他炽热的气息扑在耳边。
秦栩感觉自己像是一支封着冰碴子的花枝,被他的热气一呵,整个儿都化成了水。
热热的掌心按在疼痛的位置,不需要更多,疼痛便缓解了不少。她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穆旭东无师自通,继续揉按。
秦栩枕在他阔朗健硕的肩上,缓缓地合上眼睛。
冬雨找客栈的人要了一个汤婆子,灌满了热水急匆匆回来时,见秦栩靠在穆旭东的怀里睡着了。
穆旭东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冬雨立刻放轻了脚步。
冬雨很纠结,她不想让穆旭东跟秦栩孤男寡女在夜半时分独处一室,即便他们即将成为夫妻,但又舍不得自家主子受苦。
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且把这男人当成止痛的良药吧!只要主子能少受点苦,其他都不重要了。
冬雨把秦栩腿上的被子轻轻地掀开,想用汤婆子给她暖脚。没想到被子一动,秦栩便睁开了眼睛。
“我没事了,你们去睡吧。”秦栩想要挣开穆旭东困着自己的手臂。
“就这样睡吧。”穆旭东手臂微微用力,把人留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扣在她小腹的手也微微用力的揉了一下。
“嗯……”一声低吟从秦栩唇角溢出,她忽然用力把那只手臂推开,“我好了,你去吧。”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徐灏的声音:“王爷,郎中来了。”
穆旭东扶着秦栩躺好,劝道:“郎中来了,叫进来诊个脉,好不好?”
“冬雨,拿双份的诊金,请郎中回去吧。”秦栩说着,转身向里。
穆旭东看着她散乱在枕畔的青丝,低声说:“不叫郎中进来也行,我留下来陪你。”
“还是叫郎中进来吧。”秦栩说完,抬手拉高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冬雨早就想赶人了,趁机上前说:“劳烦王爷去请郎中进来,奴婢收拾一下。”
穆旭东只好出去。
冬雨上前把秦栩身上的被子整理好,又放下帐幔。
郎中跟着穆旭东进来,见床边站着个如花似玉的侍女,才知道病了的是个女子。
冬雨把秦栩的手托出来,又敷上帕子。郎中方上前诊脉。
片刻后,这郎中皱眉起身,对穆旭东说:“夫人先是殚精竭虑虚耗心神,致使身体虚弱,再被七情伤及肺腑,身体尚未恢复便又受累,受寒,恰好逢着葵水至,这各种病痛便大肆发作起来。这病看着只是从妇科上起的,但实则病根儿却不在这里……总之,需得悉心补气养血调滋养元气,否则,恐会影响子嗣生育。”
这郎中每说一句话,穆旭东的拳头便攥紧几分,若非有强大的自制力,这会儿他该大嘴巴子抽自己了。
她那段时日为了给穆鸾歌解毒,每天翻阅医书,反复配药,每天睡不过两三个时辰,之后发现端阳节之事的始末,因情伤及肺腑,又奔了一趟望凤山……
这一路折腾下来,都是因为自己。
一向高傲不肯低头的穆旭东朝着郎中拱手施礼:“劳烦先生给开良方,我们一定用心调养。”
“好说好说。”郎中拱手还礼,去外面写药方去了。
冬雨等人出去后,方掀开帐子,握着秦栩的手哭起来:“姑娘病的这样厉害,奴婢却丝毫不知,奴婢真是该死……”
秦栩却笑着抹去冬雨脸上的泪,嫌弃地说:“啧……哭什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不清楚吗?等我缓过来,给自己开两副药,用不了十天半月就好了。”
“姑娘休用这样的话宽慰奴婢,奴婢可不信!以后每天奴婢都盯着您吃药……”
秦栩压低了声音,戏谑笑道:“傻瓜!他若是不把病说严重些,怎么显得自己医术高明呢?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冬雨却完全不信,哽咽道:“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跟奴婢开玩笑……”
穆旭东拿着药方进来的时候,就见冬雨趴在床边哭,病着的那个在竭力的宽慰她,于是叹道:“你们两个在这里执手相看泪眼的……我让耗子去煎药?”
“我去!”冬雨立刻抹了一把脸起身,“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交给那个毛脚鸡!必须我自己盯着才行。”
“那快去吧。”穆旭东把药方递给她,“郎中还在外面,等着人跟他回去抓药。你叫个护卫跟着你一起去。”
“知道了。”冬雨闷闷地应了一声,拿了自己的大毛衣裳穿好,自去跟郎中抓药。
穆旭东再回到床边,单膝跪在脚踏上,伸手摸了摸秦栩湿凉的额头,有千万句后悔的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