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一算。”冼耀文脑子一转,说道:“按时间算,马礼逊在羊城时,你太公正年轻……就说你太公跟着马礼逊信教,是他最信任的门徒,跟耶稣身前的西门彼得一样。
你太公因为很早过世,没有跟随马礼逊回归伦敦传道会,你秉承太公的遗志来了伦敦为马礼逊守墓,一守就是几十年。
我明天去查查马礼逊的墓地在哪里,回头告诉你,你抓紧去一趟熟悉下地形,别被人一问就穿帮。”
“这样合适吗?”老朱心虚道。
“没什么不合适,马礼逊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人都死了,沾他点光没什么大不了。”冼耀文又拍了下老朱的肩膀,“赶紧做菜,我出去陪女鬼佬。”
话音落下,冼耀文拎起坐在火炉上的烧水壶,麻溜地出了后厨,不给老朱犹豫和问东问西的机会。
首先,嘉庆年间是禁教的,嘉庆压根不可能召见马礼逊。
其次,要解释清楚“没什么不合适”需要长篇大论,从传教士去中国传教的动机,说到洪秀全自认上帝次子、耶稣二弟的骚操作对传教造成的影响,再到前年在中国的传教士被驱离出境。
数百年时间,一个个传教士前仆后继去中国传教,最终却是功亏一篑,没有达到目的。
伦敦传教会很需要一块遮羞布,传教会才不会主动戳破能增添主的光辉的“守墓”谎言,没准还会将老朱列为典型,捧一捧这位上帝的虔诚信徒。
来到外边,冼耀文从架子上顺手拿了茶叶和盖碗,走到桌前,坐罗珊对面,手里的东西摆上桌,罗珊就将装茶叶的铁罐拿了起来。
端详几眼,问道:“这是中国茶吗?”
“嗯哼。”
罗珊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以前没见过这个包装,是哪个品牌?”
冼耀文停住手里的动作,“你懂中国茶?”
“我的家族以前做过茶叶生意,主要贩卖中国绿茶。”
冼耀文瞄一眼铁罐,说道:“中和裕茶庄,这是一个不产茶叶的城市做的品牌,可能只是从产茶地批发茶叶,然后进行包装在当地销售。”
罗珊打开茶叶罐,凑在鼻子前闻了闻,又倒了点茶叶在手心,扒拉着看了一会,拿起一片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即吐掉。
“非常普通的散茶,配不上这个包装。”
“罗珊,这只是茶叶罐的二次利用。”冼耀文笑着从罗珊手里拿过茶叶罐,取了点茶叶放进盖碗,一边泡茶,嘴里一边说道:“拜托你去架子上拿两个盖碗。”
“ok。”
洗杯、洗茶,倒上两碗茶汤,两人喝着粗茶,聊了一会茶叶的话题。
罗珊只是耳濡目染,并未钻研过茶叶,冼耀文一瓢半水晃荡,两人半斤对八两,聊得有来有回。
未几。
老朱端着一个盘子走出后厨,大老远就能闻见酸甜味。老朱来到桌前,将盘子放于桌面,又放下两个勺子,冲罗珊示意请品尝,“女士,这道菜是蜂蜜酸甜肉。”
罗珊看了眼盘中的四不像,冲老朱微笑道:“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冼耀文指了指老朱,“罗珊,给你介绍,这是朱,这里的厨师兼老板。”
闻言,罗珊再次冲老朱点头微笑,“朱,你好。”
老朱回以拘谨笑容。
冼耀文拿起一个勺子换了一个方便罗珊拿取的位置,“罗珊,请品尝,然后给朱一个最真实的评价。”
“嗯哼。”
罗珊拿起勺子,舀了一块挂糊没挂好的疑似咕咾肉送到嘴边,唇齿轻咬,细细品尝,随后再咬一口,二次品尝后,放下勺子说道:“对我来说这道菜偏甜,甜味可以稍微降一点,酸味刚刚好,蜂蜜醋的选择也很棒,非常美味的一道菜。”
“我也尝尝。”
冼耀文舀起一块往嘴里送,刚沾上嘴唇,蜂蜜醋的酸味和蜂蜜的甜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酸甜味很重,够得上一个齁字。
硬着头皮咬了一口细尝,舌头马上感觉到让人发腻的甜味,这种甜味起码比他认为的多糖甜六七倍。
放下勺子,对老朱说道:“老朱,甜味可以用糖和蜂蜜混合调,光用蜂蜜成本太高,还有,糖多放点,现在还不够甜。”
“还要多放?”老朱惊异道:“她都说太甜了。”
“老朱,你知道英国人喜欢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