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书扶暨直视他。
这一刻,燕德帝的脑海中生出许多疑问,又都自己解开了,他揣着答案又问,“你的太子妃——”
“我杀的。”子书扶暨似预判了他的问题,直白地回道。
燕德帝沉默半晌,眸中流转痛苦之色,“不论你信与不信,太子妃是真心心悦于你,她的父亲亲自来求朕赐婚,太子妃并非是朕的眼线……你何苦杀了她……”
“呵,”子书扶暨仿佛听见笑话,他突然高声质问,“父皇现在装什么好人?当初我说过不愿!是你非要塞给我!呵……谁叫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成大事,怎能拘泥小人物的生死?她死不足惜。”
子书扶暨无所谓道。
叛军见燕德帝没有反抗,也逐渐松开禁锢。
燕德帝缓缓坐到龙椅上,他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愈发苍老,眼中满是悲伤与失望,看着曾经疼爱的儿子如今站在对立面。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燕德帝自认是个孤家寡人,从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他抬笔,欲顺从地写下退位诏书。
却听心爱的女子突然喊道:“陛下!不可啊!”
沈令薇的打断,让燕德帝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并非孤家寡人,他还有沈令薇。
沈令薇仍是被束缚着双手,捆绑在地上,她眼泪直流,悲痛地喊着,妄图阻止燕德帝退位。
只要不写诏书,沈令薇便可以期待转机。
可这诏书一旦写了,燕德帝就不是皇帝了。
那沈令薇……沈令薇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回落得什么下场……
毕竟,子书岁对子书扶暨的重要性,沈令薇刚才也亲眼瞧见了,一旦子书扶暨登基,这对表兄妹拿捏她还不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吗!
即便是为了自己,沈令薇也要阻止燕德帝。
子书扶暨听闻,神色一狠,两大步走到沈令薇身侧,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沈令薇身上,“贱人!”
这一脚的力道,不容小觑。
子书扶暨并非真的病秧子,这一脚,直叫沈令薇胸口发疼,吐出一口鲜血来。
血染上了子书扶暨的白袍,子书扶暨眼中戾色横生,就在想一刀结果沈令薇时,燕德帝沧桑粗粝的声音响起——
“住手!”
“暨儿,往日是朕对你多有猜疑,是朕负了你的一片孝心,朕自愿禅位给你,亲自为你正名,你并非逼宫谋反。”
闻言,子书扶暨朝他望去,诧异的同时,也在询问他的条件。
燕德帝不急不缓地继续道:“你放了她,也放了朕,给朕与沈氏挑一处行宫,养老即刻。”
子书扶暨冷笑。
连子书岁也朝燕德帝投去难以言喻的神色。
这老东西到这个时候,还想享受呢?
子书扶暨没什么好不同意的,反倒是沈令薇,捂着胸口吐完血,听得这话,仍是忍不住反对——
“陛下,不……”
沈令薇咧着一口染着血色的牙齿,胸口的剧烈疼痛让她连说话都艰难无比。
她不愿意去行宫,养老。
什么养老……燕德帝到了养老的年纪,可她还正直年华,养什么老?
还是跟一个老男人!
当年跟燕德帝,沈令薇就是贪图容华权力,想要被人叩拜,想要登上权利中心。
可若燕德帝成了失去皇权的退位老头子,只能在小小行宫内过日子,那她为什么还要跟着燕德帝?!
看着燕德帝的笔已经落在圣旨上,沈令薇感觉心比胸口更痛。
子书扶暨见状,突然想到了更有意思的,于是故意对沈令薇说道:“孤也不是非得要正名不可,毕竟不论是名正言顺还是逼宫谋反,他们都会臣服于孤。”
他朝沈令薇走近一步,将被染了血的鞋头去踩沈令薇的衣摆——
“孤能继承父皇的皇位,自然也能继承父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