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殿中,子书扶暨一袭白色云纹锦袍,站在一盆盆栽前,一手提着水壶亲自为花儿浇水。
“殿下,夏灼姑娘到了。”侍卫将人带到后,退到一旁。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夏灼在身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子书扶暨并未回头,晾了她一会儿,而后嗓音淡漠地道:“岁岁近来可还好?”
夏灼低着头,回禀,“公主很好。”
“孤是问,”子书扶暨放下水壶,拾起一旁的剪子,“她在永安时,如何。”
只听“咔嚓”一声,盆栽内最瞩目的花儿掉落在地。
夏灼目光落在那粉色花瓣上,“永安县发展落后,虽不比燕京,但公主也并未受委屈,奴婢与公主在公主府内住了几日后,永安县令向谢氏投降,后来萧世子与谢氏谈判,将奴婢与公主放了出来。”
她言简意赅地说了那些日子所发生的事。
而这些,都明面上的消息一致。
子书扶暨弯腰,将地上的花儿捡起,他伸手,宫人便有眼色地递上一根细绳。
花儿被绑在了盆栽的细枝上,远远瞧去,就与方才一样盛开,看不出半点被折断的迹象。
夏灼望着太子殿下的背影,这清冷文雅的表象之下,总能让夏灼感受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危险,割裂又诡异。
良久,才听他再度开口,“这桩婚事,她可有异议?”
夏灼斟酌着开口,“公主并未表现出不满,但……应该也并不满意。”
“退下吧。”子书扶暨听见答案后,直截了当地道。
待夏灼退下,子书扶暨将盆栽放到了窗边,唤来宫人,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宫里如何?”
宫人面带讨好的笑,“殿下放心,各处都安插了人。”
闻言,子书扶暨才露出点笑意来。
九年布局,终有一用。
这些年,燕德帝虽对他逐渐打消疑虑,也或许是人老了比较顾念亲情,对他并无过度打压。
可亲情这种东西,在皇家却是最淡薄的。
这是燕德帝亲自教给他的道理,而今,燕德帝自己却忘了。
子书扶暨将怀中信件掏出,交给一旁等候的侍卫,“拿去嵇家。”
嵇氏虽为太后母族,可毕竟皇帝已过壮年,嵇氏也要为将来打算,站队皇子。
更何况,当年嵇太后本该是嵇家弃子,嵇家原本选择的棋子是嵇太后的堂姐大嵇妃,所以嵇太后与嵇家看似和睦,暗地却有化不开的隔阂。
这些年,子书扶暨已经忍够了,父皇老了,这位子便该换个人坐坐了。
如今郑太尉被父皇派往南境驻守,不管郑家忠诚与否,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嵇家和萧家皆站在他身后,他又有何惧?思及此,子书扶暨眼中透着与往日判若两人的狠意。
此刻,宫人又思忖着开口,“只是,栖霞宫那位却是一直邀宠,从前可未曾这般主动过,陛下那边好像有所松动,又有了晋妃的念头。”
从前,沈令薇得宠,却是燕德帝更主动地给予宠爱,而今,沈令薇主动魅惑勾引,反倒给了燕德帝不同的体验,燕德帝又从中有了新鲜感。
宫人尖锐的陈述着,子书扶暨讽刺地挑了挑眉,“真是老了,什么都吃得下。”
宫人听出太子言语的不满,战战兢兢不敢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