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声音太小，梁红军一门心思都在丈母娘身上压根没听见，也就没理。

许家老大倒是听见了，可心里只惦记着要被妹夫骂了，又慌又怕的也没理，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女人一眼就越过去。

许家大媳妇顿时心都凉了，想起婆婆刚刚那架势，还吓得开始抹眼泪。

梁旗刚把外婆放床上，梁红军就凑上前，双手捂着老人家骨瘦如柴的手一声一声喊着，“娘？”

“娘？”

“看看我啊，我是红军。”

屋里因着许家大媳妇早早烧了炭火，比外头暖和不少，许老太坐在床上，懵懵呆呆了好一会才神思渐渐清明。

浑浊迷茫的双眼终是聚了焦，清楚的看清了眼前人。

“是红军啊，你怎么来了？”

她说着，缓慢抽出手摸了摸面前男人的脸。

梁父诶了一声，满是褶皱的脸上一点都不敢松懈，绷得紧紧的，“娘，你怎么样了？好点没？”

“我？”

许老太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语，“一把老骨头了，没什么不好的。”

“可不能这么说！”

直系长辈就剩这一个，梁父想她能长命百岁！

“娘，你要是有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带你上医院去！”他说，“梁旗挣钱了，卫生室看不好，我们就上镇医院去！再不济，城里医院也行！”

“梁旗？”

许老太成功避开了所有重点，紧紧揪着这两个字，问，“我旗古子也来了？”

“来了来了！”

梁父说着，边把床前位置让出来一些，边拉儿子边催促，“快过来喊外婆啊！”

梁旗登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他刚把外婆，他爸就给他挤走了，现在反倒怪他不积极了还？

不过，他还是听话的靠过来，弯着腰看向床上坐着的老太，喊，“外婆。”

许老太动作缓慢的抬头，看清人后居然笑了，“你小子还真来了。”

梁旗顺势在床边坐下回，“是啊，今天刚好从城里回来，就过来看看您，您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许老太的神思大概又清明了些，抬手拍拍外孙子的，轻声接话，“我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的。倒是你，你谈的那对象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啊？”

啊嘞？

梁旗不确定的朝老人看去。

要不是精神气看着还是不行，他都差点以为外婆是为了帮他在做戏了。

“我倒是想定呢。”

他说着，不动声色的瞅了他爸一眼，确定他爸整个心思都还在他外婆身上，他才又接下一句，“这不是房子才刚搞好，还没进伙的嘛。”

许老太呆呆的啊了一声后自顾自的叹气，“这天一冷，我这老骨头就不中用了，说不定哪个时候就进了棺材。可能你们一个个这么大后生了都不成家，我连大胖曾孙都没见着，这死了都不会安心呦。”

梁旗的不会才出口，他爸的声音已经盖过来，“娘，你可不能说，你是要长命百岁的！”

许老太又笑了，这次是看着梁父笑的，“红军啊，娘活这么大岁数，够了，够了。再久啊，就是给你们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