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儿不解:“怎么要到华清池?”
金甲人:“高将军在华清池伺寝。”
老总管摇手,说:“不是不是,这两三天,高大人都在宫中值守,就是在守候荔枝的,快快进宫去禀报。”
说着,老总管挥手。过来一个手提灯笼的人。老总管在他耳朵嘀咕了几句。那人把灯笼交给了旁边的人,然后转身往回跑。
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了一辆马车。
老总管与金甲人上了车。
临走,老总管挥手说:“你们原地等候,我去禀报高大人。”
琼儿和潘州士兵在焦急地等候。
一阵车声音隐约传来。
大家翘首以待。在众人的目光中,几辆豪华马车出现了,到了高府门前,稳稳停住了。
最先跳下车的,是老总管。老总管跑上前,敏捷地打开车门,然后躬身站立。
众人屏气敛息,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人从车上下来。大家知道,这无疑就是高力士了。高力士下了车,立刻向潘州士兵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潘州来的人呢?”
老总管指琼儿。
琼儿说:“我们都是!”
高力士微笑地看着他们,又问:荔枝呢?“
琼儿说:“这些都是!”
沿着琼儿指的地方,高力士看了过去,在着墙壁的地方,放着许多箩筐。还有些担子。众人就在旁边站着,紧紧护卫。高力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老总管贴身跟着。琼儿也不敢怠慢,紧跟上前去。只听高力士担心地问:“还新鲜吗?”
琼儿赶忙说:“用冰泉水湿着,装在竹筒里,刚刚看过,还挺新鲜的!”
高力士立刻吩咐老总管:“准备车马。”
老总管身旁扬手:“备车马。车马伺候。”
立刻,到处都是忙乱的身影。马,被拉出来。有人推车,差点撞了墙角,推得太快了,一时刹不住脚。高府上下,乱哄哄似的。灯光下,只见老总管跑过去,很快又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拿了一件长衫,这是他从一个人手接来了,迫不及待地给高力士披上。
高力士两肩一耸,把长衫扔到了地上。
老总管说:“大人,夜里凉,披着防露水。”
高力士没好气地说:“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顾得这些么?”一把抓着琼儿的手,“立刻出发,随我把荔枝送进宫去。”
琼儿大惊,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灯光下,看得到她的脸色刷白,额上渗出了汗珠来。她挣扎地说:“不可,不可不可”
高力士的前脚上了车,又转身下来,扶起琼儿:“有何不可?”
琼儿又跪了下去,说:“高大人容禀。”
高力士惊奇地看着她:“有话快说!”
老总管不断地搓手,也莫名地急:“没用的话,先不要说。哦不,以后再慢慢说。”
琼儿看周围,小声说:“小的不敢说。”
高力士举起手,手往旁边一拔。
高总管走远了。他走的时候,又推又扯,把众人轰得远远的。
高力士,听琼儿说话,听着听着,他侧着身子,弯下了腰,最后,他蹲到了地上,耐心地听琼儿说话。之后,高力士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响才问:“是的吗?”
琼儿点点头。
高力士突然笑了,抬起头来,看着遥远的天际,自言自语地说:“好个梅妃呀,进宫没几天,便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哼”
琼儿两眼茫然:“荔枝里有,怎么办?”
高力士抓着琼儿的手,轻柔地说:“放心,小菜一碟!我就不信,她会逃得出我的手指”
“哎呀!”琼儿不住叫出声来。高力士的手不觉狠狠用力一抓,抓得她很痛。
高力士醒悟,顾自一笑,然后,坚定地一举手。
老总管过来了,看到高力士要说话,连忙把耳朵送过去。
不用弯腰,高力士的嘴巴恰好附到了老总管耳朵旁边。高力士耳语一会,脸色绷得越来越紧,老总管听得脸色惨白,额上渗出了汗珠。他用手擦了一下额角,立刻向众人走过去。
众人闪开一条路,老总管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跑进高府,一会跑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篮子。
老总管跑到墙根旁边,挑了一个箩筐,单搬了出来,然后掀开了上面的嫩,接着是一层薄荷叶,再下去是竹叶,然后是荔枝叶。荔枝叶里埋着一个个竹筒,都抱了一层火纸。打开来,便看到了竹筒,还是青色的,颜色如同生在泥土里的竹子一样。竹筒口上,用锡包着,上贴封条,加盖了州府大印,鲜艳夺目。揭开锡封,里面又有几层各式叶子,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看到了一点点鲜红,那便是期待中的荔枝了。
这些荔枝,每一个都用一种叫艾叶的叶子包裹起来,千呼万唤始出来。老总管把荔枝一个一个放进篮子子里,每放一个,都像放蛋那样小心翼翼。事前,篮底还垫了足够层的。
高力士紧紧地盯着他,压着嗓门说:“去吧。”
老总管意会地点点头,不声不响地向远处走去。他的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提着那篮荔枝,像个影子一样向远处飘去。才走不完,黑暗便把他手里的那点红光吞噬了,再也看不到。
就在此时,高力士的心“咯噔”一下,他的脸绷紧了,两眼发直,脸上的肌肉耸动,一股寒气莫名地从脚底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