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箭矢扎成刺猬的独臂老卒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依旧保持着微笑。

在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希望，那是白家军重新崛起傲立于世的希望。

追随军神白氏征战一生，纵然遗憾，却是不悔。

哪怕垂垂老矣，他还能带着兄弟们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才是他们最终的宿命。

激荡数十载，至死亦豪迈，这一辈子，才算是真的圆满了。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军神白氏还有血脉在世还要让人欣慰。

也没有什么，能够见证军神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让人激动。

这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非要说遗憾，应该是遗憾无法亲眼见证那少年将白氏大旗插在皇宫之巅吧。

独臂老人虽已没了呼吸，他和那杆大旗却依旧矗立在战场之上。

老人如山川大岳岿然不动，军旗飘荡有大风猎猎作响。

当白珏以一己之力屠尽万人后，才割下李知言的头颅放在了那杆大旗和老人的脚下。

这支百战老卒的出现完全出乎白珏的意料，他是真没想到在宁安这个最南边的地方，居然还留守这么多的白家军老卒。

幸亏他们的出现，白珏才有喘息的机会，从而觉醒白氏一族独有的英灵战技。

若不是突然觉醒这个全新的技能，白珏不可能这么快屠杀完整整一万大军，哪怕对方是战力最弱的南诏羁縻军，他也不会如此轻松的解决对方。

只是可惜没能救到这些百战老卒，若不是他们的突然出现和悍不畏死的冲阵，白珏恐怕此时已经被折磨的只有遁走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仰头看着那面随风飘扬的旗帜，白珏的心情相当复杂，激荡不已却又悲恸万分。

五十万白家军精锐本不该死，就是因为这面旗帜，才成了军神白氏的陪葬品。

即便如此，这些遗留在南诏的百战老卒依旧没有任何怨言，还以身犯险，拼了性命来解救他这个白氏后人。

这份忠义，重如泰山，万金不换，它的份量之厚重，足以让白珏用一生去认真对待。

不管如何，这些本该颐养天年的老卒是为了他和白氏而死，就不能让其暴尸荒野。

在他一具一具寻找尸体将其归拢在军旗之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

他以为那扛旗老卒只是个例，哪知道这支舍身救他的老卒飞骑居然全部都是残缺之躯。

看见这些老卒的尸体，每发现一具，就跟在心头扎了一刀似的，这种痛，比被掏心时还要痛上一万倍。

再也绷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是全程含着热泪，颤抖着手，才将所有能找到的老卒尸身归整在一起。

当白珏想着去寻找一些枯柴将这些大义之士一并火葬时，血红色的夕阳之下，在他的四周，忽然出现了如潮水般围过来的大军。

身处中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罗志州有些唏嘘的关掉手里的灵影玉，看着渐渐接近的那面白氏旗帜。

不禁感叹道：“近千年的军神白氏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单是这些舍身救主的老卒，就足够大醉一场了。”

作为旁观者，罗志州很敬佩那些身残志坚的老卒，也佩服以一敌万的白家少主。

李知言和那一万羁縻兵的死，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倒是因为这一万人，将白珏的底牌给逼了出来，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想要的。

三千英灵破万敌，看起来的确让人热血沸腾，可你还能用出第二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