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老卒不计生死的从侧翼冲阵,从数量上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这些老卒身上流淌的不朽战意,以及视死如归的磅礴气势,就足以将羔羊一般的羁縻兵军阵凿乱成一锅沸粥。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战场,更没打算以区区数百人击败万人大军。
他们只是希望,能够拿着这副残缺之躯,在苟活了无数岁月后,堂堂正正的打出白家军的旗号,帮助被困住的白家唯一血脉能够逃脱生天。
就算是死,也要给白珏争取一丝机会,哪怕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
他们似乎做到了,只是
他们再也冲不动了。
在李知言指挥的中军侧移后,已经深入敌阵的老卒营被大盾长枪封住了去路。
没了速度和冲击力的飞骑,就跟没了翅膀的雄鹰,纵使这些百战老卒凶悍无比,也无法抵抗几十杆长枪的同时攻击。
百战老卒来的时候有多凶猛,现在所面对的局面就有多惨烈。
本就只有几百人,经过一轮冲杀,已经折损过半,现在又被围困在了一起,经过盾枪兵的几次合围进攻,又伤亡了近百。
这才没长时间,就只剩下不到浑身浴血的二十人,手持残破的战刀背靠背的围在那杆白家军先锋营的大旗之下。
在他们的周围,是已经死去的老卒和战马,在往外,是虎视眈眈的盾枪兵。
手持大旗的独臂老卒挺胸傲立尸堆之上,面对密密麻麻围过来的敌军,丝毫没有惧怕和胆怯。
反而横眉冷眼不屑的看着那些想上前却又迟迟不敢迈步的敌军,在白家军的眼里,全天下的军队都只是土鸡瓦狗而已,更何况这些南诏的羁縻兵。
看着眼前明明只有二十来人的残兵,围在周围的羁縻枪兵却不敢再上前,哪怕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仍旧被这些不要命的残废给杀的胆寒不已。
不管将官在一旁怎么催促,就是没人动弹,迫不得已,只好叫来弓弩兵,一次性将其全部击杀。
眼看弓箭兵齐刷刷的弯弓搭箭,站在尸堆最高处,单手持旗的断臂独眼老卒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手持战刀,高高跃起砸进前军大阵,如同死亡之神降临的白珏,正带领着数千英灵势不可挡的收割着羁縻军的人头。
“哈哈哈,痛快!”
“虽万人吾往矣,这才是白氏儿郎该有的英雄气概。”
“老兄弟们,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还有力气随我冲阵否?”
紧紧围在扛旗老人身边的所有老卒,似乎没有犹豫的横刀于前,气壮山河的发出嘶吼:“风!风!大风!”
银发独臂老人酣畅淋漓的仰天大笑:“终于不用窝窝囊囊的客死他乡了。”
“老兄弟们,随着大旗,与少将军一起,再屠一座血海尸山如何?”
“风!风!大风!”
“哈哈哈——”
“随我破阵——风起!”
“大风!”
大风起,二十几位百战老卒,以残缺之躯,从尸山之上如同下山猛虎,朝着强盾阵义无反顾的冲杀而去。
只可惜,他们再是气势如虹,再是凶悍披靡,始终都是血肉之躯。
只是一轮齐射,漫天箭雨落下时,除了扛旗独臂老卒还抱着旗杆屹立不倒,其他所有百战老卒尽皆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