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稍低的官员嫡女为侧妃。这张家小姐名唤张茹,今年十三岁,恰比聿惜小了一岁。她虽不过是中人之姿,但行事举止却端庄大方。灵妃看了她作的诗词,虽涵义略浅,却十分清丽,在座的小姐们竟无一比得上她。灵妃不禁对她又添了几分满意,特特令宫女将张茹请上二楼,夸奖一番,又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了一只极珍贵的玉镯,权当表礼。张茹心知此次进宫所为何事,见灵妃如此待她,不免有些害羞。但她素来沉稳,面上竟不露分毫,跪下谢了恩,端的是不卑不亢。灵妃见了,更是满意到了十二分。皇贵妃冷眼旁观,对灵妃的打算心知肚明。但她父亲年前才升了尚书令,是凌烟阁诸阁老之首,真真是文官中的第一人,很没必要将一个区区国子监祭酒放在眼里。于是,便也跟着夸赞了几句:“张小姐真是文采斐然,本宫虽一大把年纪了,竟也作不出此等清丽的诗词,当真是后生可畏。”
张茹闻言,赶紧谦谢不已。昭云长公主笑道:“先前淑妃说起,本宫还不觉得,如今竟也担心起儿郎们反倒被姑娘们比了下去。”
她话音刚落,忽听宫人传报,却是朱广成亲自来送那边少年们作的诗词。皇贵妃喜笑道:“长公主一开口,他们可不就巴巴的送过来了?”
昭云长公主掩唇而笑:“皇贵妃娘娘说笑了。”
皇贵妃命朱广成将诗作传阅众人,又问道:“陛下可点出了头名?”
朱广成躬身笑道:“回娘娘,陛下说不妨让帝姬猜上一猜。”
皇贵妃一怔,继而掩唇笑道:“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到。”
说罢,看向陌砚帝姬,语气中已带了一丝促狭,“怀儿快来瞧瞧。”
众人都明了,看向陌砚帝姬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笑意。陌砚帝姬平素再是端庄稳重,此刻也不免晕生双颊,走到皇贵妃身前,福了一福:“如此佳作,哪能让儿一人欣赏?”
昭云长公主想起今日进宫的世家子弟人数众多,其中也不乏纨绔,不由道:“咱们皇家的女孩儿,尊贵得很,若其中有些滥竽充数,岂不是污了怀兮的眼?倒不如咱们先挑出最好的三五篇,再让怀兮猜一猜谁是头名。”
昭云长公主乃是轩辕无色长姐,身份贵重,大齐公主一向地位超然,因此也只她敢说出这样的话。陌砚听了,便将诗作奉至昭云长公主面前:“有劳大姑姑了。”
昭云长公主随手翻了翻,看向众人,道:“素闻孙修容和贞姬文采出众,倒要劳烦你们二位呢。”
闻言,贞姬微微有些自得,与孙琬碧一同裣衽为礼:“举手之劳。”
俗话说,文人多相轻,这后宫中的二位才女竟也不能免俗。这二人都是清高自傲、目下无尘的,自然从一开始都不对付,平时素无来往,便是在这等宫宴中碰到了,也不多话。今日也是如此,两人分拿一叠,走到一边各自鉴赏起来,一会儿各挑出两份来,共是四份。陌砚含笑接过,沉下心来看去,看到其中一篇时,不由心念一动。这字写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但收笔时却圆滑内敛,半点锋芒不露,竟是四人中书法最好者。陌砚看了,先就喜欢三分,再仔细看诗,却道是——琼林玉树楼,麝桂兰香海。玉盘珍馐宴,丝竹管弦彩。浮云负我意,花下影徘徊。不见晴天夜,唯盼日影来。诗中不见一个“月”字,却处处可见咏月之意。又似有拨云之心,凌云之志,当真是令人叹服。皇贵妃察言观色,见陌砚此般,便知有戏,接过她手中诗作一看,问朱广成道:“可是这位顾明顾公子为头名?”
朱广成笑道:“怪道是嫡亲的父女呢,殿下与陛下所选如出一辙。”
陌砚垂头但笑不语。皇贵妃夸赞道:“真是好有才气的儿郎。”
陈惠妃闻言,亦笑道:“这位顾公子可是武安侯的世子?”
皇贵妃心情甚好:“还有哪个顾家呢?怪道顾公子如此才学,到底是诗礼簪缨之家,诗书翰墨之族。”
皇贵妃本就十分中意顾明,顾家是列侯世家,武安侯时任吏部尚书,深得帝心,顾明今年十七岁,已中了举人,满京城谁不夸一句年少有为?如今他又因诗作与怀兮结缘,以轩辕无色对怀兮的疼爱,定不会拒绝。若顾明尚了公主,一定能平级袭爵,这样以后也能更好帮衬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