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焕从小到大,都是一直被抛弃的过程。
婴儿时期的他,被亲生父母抛弃,后面被一户人家收养,可没几年那户人家没几年就因为得罪大人物被杀害了。
再后来,他被一位年长的老人收养,可老人身体不太好,没几年就因病去世了。
渐渐的不知道从哪传出来,说沈焕是个灾星,任何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会有霉运,甚至是杀身之祸。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彻底变成孤身一人。
他被街边的小混混欺负过,被那些年纪无赖的乞丐抢过粮食,也被那些富家子弟嘲讽过。
他从未有过朋友,因为外界的流言,同龄人甚至是大人都对他避之如蝎,但那个年纪的小朋友,有谁不渴望友情呢?
沈焕第一次以为自己要拥有朋友的时,是在寺庙里,那也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
——一份带有利益目的的礼物。
但沈焕从来不在意这些,他把对方当朋友,可对方……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依旧是那个平常寂静的夜晚,破旧的寺庙挡不住习习凉风,银色的月光从屋顶的缝隙中透进来,沈焕躺在草席上,他睡觉向来很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更别提这种近距离的……偷窃。
他睁着眼看着面前的墙壁,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身后人得逞离去,沈焕才慢慢闭上眼睛。
算了,他不要了。
他什么都不要了。
第二天,破庙迎来了一批人,他们好像是城那边的乞讨者,听说是那边的庇护所崩了,他们只能被迫来到这边。
可奈何破庙就这么点地方,这就注定,有一些人必须得被赶出去。
老弱病残就是第一人选,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沈焕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身上的流言和打架的狠度还是让那些乞讨者略有耳闻,而那个小女孩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偷的东西不仅被人发现,还被抢走了,连带着人一起被赶出了破庙。
那天天空阴沉,隐隐作响的雷声沉闷,庙外女孩哭泣的声音好似压在每一个的心上,所有人都沉默着坐在地上。
沈焕靠着墙坐在里面,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场景。
天空已经渐渐开始下起了下雨,只见女孩跪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杂在起,她抬头和沈焕对上视线,突然直起身朝着沈焕的方向跪下。
她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随后朝沈焕拜了拜,一直简单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她的眼神空洞,动作麻木,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焕拳头收紧,喉咙处突然有点干涩,他咽了咽口水,慌乱地别开视线。
雨越下越大,女孩的声音也逐渐微弱起来,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开来,在一片模糊中,只见一道人影逐渐朝这边靠近。
几秒后,头顶响起男孩稚嫩却又冷漠的嗓音:“你进去。”
女孩身子一僵,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怔愣愣地张着嘴,“沈……”
可沈焕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后绕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倾盆大雨落下,可他的脚步不带任何犹豫,雨帘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形,女孩抹了一把脸,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沈焕……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沈焕自己都不清楚,离开了破庙,他又能去哪呢?
京城之大,却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站在街道上,以往热闹的街道此刻因为一场大雨而变得有些空荡荡。
过路人步履皆为匆忙,却都有目的和归属,唯有他,他什么都没有,他就像是一个异类,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沈焕的眼神难得地迷茫了一瞬,听见不远处传来马叫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他转头看去,见有马车行来,他侧过身让路,可下一秒,马车突然停在了他的旁边。
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见车内的人后,沈焕瞳孔一缩,呆愣地站在原地。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焕后,随后轻笑了一声,“在这啊。”
沈焕听不懂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面容娇嫩,眼眸如秋水般清澈,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满是笑意,眉心还点着一点砂红,长发如墨,唇瓣嫣红,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矜贵。
一看就是什么不一般的大人物。
沈焕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他难堪地低下头,咬唇转身就要走。
“诶!等等!”车内的女孩见此连忙出声喊住。
见她撑伞下了马车,一旁的驾车的马夫皱眉看起来有些不太赞同,张嘴欲出声道,“圣……”
“嘘——别告诉姑姑就好了。”女孩狡黠一笑,提着裙摆慢慢走下马车。
大雨中,她的出现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沈焕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一点点靠近,鼻尖好似萦绕着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他有些不太自然想要后退,却被女孩喊住了。
“等等,别退了。”
房秋烟举着伞为沈焕挡去雨水,她比沈焕矮一点,这样子撑伞未免有些累,兴许是意识到这点,她眨了眨眼,毫不客气道,“你拿着伞,我这样不好拿。”
沈焕闻言愣了一秒,随后有些犹豫地抬起手,接过伞的那一刻,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女孩的手背,只见男孩的身子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