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艳抿了口茶,不疾不徐的说:“其他几位姑娘的亲事还未定下,先不急,待我们在京师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孙公子年岁不小了,眼下又逢流民作乱,早日和孙府结亲,于你们三房及府里百利无一害。
我已和孙夫人说好了,尽快安排芊芊嫁过去。有了孙家的庇护,你们在并州府无人敢欺。
孙家已在请期了,待日子定下,便安排轿撵来接芊芊,近日城中缺粮缺的厉害,百姓日子甚是艰难,听说好多人家易子而食,我们若大办婚事,必会惹得旁人眼红,若有那不怀好意之人趁机造谣或进府抢夺,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老爷、老夫人要入京,短期内无法归来,事急从权,我和孙夫人商量了,决定一切从简,迎亲那日,芊芊随着孙府的轿撵直接入府即可。
你且放心,仪式虽简,我们也不会亏待芊芊,陆家是百年世家,嫁女儿不能寒碜了,该给的嫁妆,一件不会少,不会让芊芊被人看轻。
府中的姑娘一视同仁,芊芊出嫁,公中本该出2000两银子做陪嫁,可你也知道,近几年庄上的收成一直不好,老爷刚入京,各方面打点需要银子,京师的那些权贵,也要时常去走动。
这么多人去了京师,吃住的花销也不小,只能给芊芊500两银子,及一些家具物什,待公中银钱充裕了,或庄子上的收成好了,便给芊芊补回来。
家具物什那些东西都放在库房,你得空了去清点一下,若我考虑欠妥,你看下库房里可还有瞧得上眼的,多给芊芊陪嫁点,银票晚点可去账房领。”
苏慧兰装作没听懂王红艳话里的算计,借机说道:“夫人,我就芊芊一个孩子,她还未满14岁,这么小就出嫁,我这个当娘的甚是不忍,待她出嫁,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孙府的庚帖可交由我存放?我想做个念想,待想芊芊时,便拿出来看看,知晓我儿嫁了个好人家,心里也好过些。”
通过原主的记忆,苏慧兰知道大虞国的女子一旦出嫁,相当于脱离母族,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在这里彰显无遗。
女子与娘家顶多在年节时候相互拜访,若没来由的回娘家会被人看轻及嚼舌根,碰上那不好说话又心狠的婆婆,说不定还要被训斥一番。
老夫人不待见三房,稍有差池就拿家规家法说事,原主性子弱不敢顶撞与申辩,自嫁入陆家,除了归宁那天,就再没回过苏家,逢年过节也只是安排下人去送礼。
苏家也不在意这些,只要原主人在陆家,家族生意不受影响,他们便不会过问其他。
苏慧兰不对这个朝代的礼教习俗做任何评判,她改变不了时代就只能尽量适应,她现在只想借机拿到孙家的庚帖。
前世,她爷爷因得罪了人,明明是通过走街串巷做点小生意买了几亩薄田糊口,她家在十年特殊时期就被划成了地主。
她从小在农村受尽了磨难,后来经济开放,她家帽子被摘了,农村人也能进城务工了,她经人介绍认识了老陆并成家,之后芊芊出生,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们只能把孩子暂时寄养在老家,然后在城里做点小买卖。
那时城里有点乱,有很多待业青年,没少遇到流氓混混来找茬,为了保护辛苦挣来的钱不被勒索去,她和老陆没少与人干架。
秤杆和扁担从不离手,讲不出道理就用拳头说话,同时向周围眼红自己生意的人证明自家不是好欺负的,打了几次,对方就畏惧了,再也不敢来挑事,身边也少了些酸言酸语。
能压制那些混混,除了自己和老陆不要命的出手,也是对方畏惧警察,怕事闹大了,被带到公安局。
但在这里,孙府就是官,还是手握兵权的大官,去他们家撒泼打滚和动粗,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还是用这个朝代的方式,拿着庚帖去好言相说,和平解决问题,方为上策。
若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苏慧兰说的一脸真诚,对自己的话又无任何反驳,王红艳虽有疑虑,却还是点头同意。
三房都是些病秧子,甚少出门,无自食能力,又无家丁护卫保护,眼下四处都是流民和乱军,要是不小心被抓了,极有可能被当做两脚羊做成肉干,量他们也不敢私逃出城。
没有家族的庇护和过强的本事,要想在这世道生存,犹如关山难越,且没有户贴文书办路引,他们能去哪?
无路引者,无论军民,都走不出百里之外,一旦被查,是要服苦役的,不怕他们耍花样
与王红艳周璇完,苏慧兰顺利拿到了庚帖、银票和库房钥匙,也见到了钱妈妈和留守的十个仆人。
钱妈妈压根没把苏慧兰放在眼里,双手插进袖笼杵在那,一脸的傲慢,感觉她才是主子似的。
那十个仆人,个个黯然无神,像缺了水的秧苗蔫了吧唧的立在那,有几个还在不停咳嗽。
王红艳这是把府里的刺头和老弱病残留给了自己?
她到底是想陆府保留下来还是借机毁灭了?
这种队伍能在起义军和流民入城时守家?
苏慧兰非常怀疑王红艳的动机。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苏慧兰和钱妈妈他们简单打了个照面就让其各自忙活去了。
庚帖已到手,得赶紧去和老陆、芊芊商量新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