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日本人没杀我,是拿我当钓饵,引诱弟兄们进入他们设好的圈套。徐站长对这事非常清楚。”他在准备回答第二个问题时惕然心惊,长官提及游击队救自己,是带有先入为主定性的目的。身上的伤痛再一次提醒他,不能与共党沾边。凄然的说:“长官,我是被肖司令救出的,丁副官可为我作证。”
薄安宁扫一下身后二人,朱少波又被猛揍一顿。直打得口吐鲜血,晕过去才被送回牢房。
周长庚看朱少波人事不省,连忙给他灌水。
朱少波醒来流着泪说:“说我卖国求荣,问的却是逮捕共党之事。时光之前并不是共党,我这样做有什么错?我一直非常尊敬他,他这是咋地啦?还说我是游击队救出的,我说是肖营长救我的。参谋长,看来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的结果肯定要甄别几年。你的情况比我严重,你若实话,搞不好被枪毙。审你时,出言吐语要谨慎啊!”
周长庚听了他好心的提醒,心里却不是滋味。看来只有用时光的法子来应付了,即使被枪毙,也要确保自己的名声和肖长官的清白。他被带进审讯室,死不承认有被捕和投降书一事。
记录人员拿出印泥,让他按了手印。怎么对,都对不上。
簿安宁自然还想用对付朱少波之法来对他。身后二人看他身大力魁,有些胆怯。都建议,长官已累了一天,该吃晚饭了,夜里再审吧。
三
晚饭后,簿安宁在广福旅馆召集同来的三人,要他三人先去做审讯准备。三人离开后,他稍事休息,拿起大衣去监狱。刚出大门没几步,被人套上头套,绑走了。
薄安宁万万没想到,在驻有国军的县城大街上,竟有人胆大包天绑架他。双眼虽然被蒙上黑布,但他能感觉到,对面起码有四五人正盯着他。他愤然地问:“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么?你们这样做是作死,快将我放了。”说罢,等待对方回答。他想通过谈话弄清楚对象,再对症下药。
鸦雀无声,好像有一男一女轻声的对话,让他更惊讶地是,二人好像在说日语。呀!不得了,鄙人落到倭寇手里了。有个女声轻言细语道:“你是我们的俘虏,不要再咋乎了。对你的身份,我在国内就清楚了。六年前,你在杭州复兴社任行动队长,在军统还是有点地位的。你问我是谁?告诉你也无妨。但你知道我身份,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这个世界消失,另一条是你的阳光大道:跟我们合作。你还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薄安宁已确证自己被日谍绑架。他知道,投不投降都没好日子过,老子死也要落个好名声。不然军统不会放过我那小情人,那我薄家就断了香火。想到这儿,他俨然一副英雄派头,言正词严道:“倭寇,在我身上打主意,你们是枉费心机。不要拿身份吓唬我。我倒想撩开你的面纱,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
“晴子上尉,不要跟她啰嗦,看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就让他当一回英雄。老子要用中国人的办法宫了他。让他从此不男不女。”一男子粗声粗气地说。
还是那女人的声音:“薄上校,我们没必要撕破脸皮。你也知道,大日本皇军进攻势如破竹。再有几个月,你的政府便会投降。我们今后的日子长着呢。我是带着父亲的嘱托来找你。父亲的意思,只要你同意继续做朋友,他不会让你很为难,也不会跟你要什么情报。就像以前一样。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到时你真想归顺,我们自然会保护朋友。”女人说罢,让室内人出去,她要单独和薄上校谈谈。
“你是小林敬一的女儿?你父亲真有意思,老间谍又培养出一个小间谍。他找我究竟是啥意思?告诉你,你也知道我身份,我已五十多岁了,死活对我不重要。你刚才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经验告诉我,只要跟你们挂上钩,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好了,不要废话,转告你父亲,我们还是以前那样的朋友好不好?对我有什么要求就明说,不要花言巧语绕弯子。”薄安宁还坚持着最后一道防线。
女人轻轻拍着小手,说:“痛快,那我就明说,你刚审讯的两位是刺杀我老师,也就是芜湖宪兵队佐藤大佐的凶手,他是我父亲的朋友,这二人还打死皇军两名尉官。请你将他们交给我,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薄安宁低头沉思,她的意思要将二位带走,这怎么行呢?再怎么说,他二人毕竟是中国抗日军人,我要将他们交给她,不等于是日本人的帮凶吗?我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弄不好是你日本人杀害的。要老子卖国求荣,岂不是辱没我薄家几代英名?我服务已久的组织也会蒙羞,你想都甭想。遂说道:“这二人已投你日本人,我要依法办事。”
女人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冷笑说:“真滑稽,新吉拉来那依。你们竟不相信自己的同胞,腰卡他!我刚才没跟你讲清楚。我们要的就是你这样做。你执你的法,我们各取所需。吆西,腰卡他!”
男人进门,低声嘀咕日语。然后,女人说:“簿上校,依帖ki 马斯。顺便告知,你若在军统有危险,就在你办公室门上画上圆圈,我们会及时营救你。阿里嘎脱!”开门声,接着是关门声。
薄安宁坐那儿静静地听了一会,然后挣脱绳索,拉下眼罩,四处看看,发现是自己的住所。他想马上电话呵斥一顿张本兴,拿起电话又放下。心想,这种事还是不声张为好。不然,我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到那时,不是我审他人,而是他人来审我了。
大堂送来一信封,说是刚才这帮人留下的,要亲自转交。还说:“刚走的女人,好像是原来驻城少佐的妹妹。她是日本特工,一个月前,就是住的你这房间。”
簿安宁警惕地看看信封上是自己的名字,拆开一看心里发怵。暗骂:小林敬一,你个狗日的,刚才让你女儿演这么一通,现在又重提往事是何居心?信封里还有一张自白书,他心知有诈,下意识地看看拇指吓一跳。拇指上不知何时粘了印泥,找张纸再按一个,两相对照差不多。慨叹日本人机关算尽。娘希匹,说得好听,老子就知道你日本人没安好心。嗯?还要在旅馆门上画圆圈?呸!老子画了,不就承认自己是汉奸了么?啊呀,还要登报?卑鄙无耻,真他妈比老子还厉害!
一番愤慨之后,通知手下取消晚上的审讯。
电话铃声骤响,是徐亚东打来的。大意是,朱少波是他的学生,他可以担保没投敌,未抓共党之事系原站长之责任。卑职为救他,还折了几个弟兄。周连长之事。明显是日本人的离间之计,已经不止一次地用过,独立营张营长也收到了同样的信件。肖司令告知,救国军官兵听说此事,群情激愤,都愿为周参谋长和朱特派员佐证。因此,他考虑此事还是走个形式为好,过激会激起兵变,请簿兄三思,云云。
簿安宁这下子真不安宁了,权衡一下,从日本人对自己的行为看,或许周连长之事和自己一样,纯属无中生有。徐亚东不也说此等卑鄙手法,是日本人惯用伎俩么?单凭一张没签名的投降书,就定罪的话,甚为牵强。况且指纹也对不上号。这不,日本人也给鄙人使了这么一招,我的情况比他还严重,投降书上还真是我的指纹,我咋能说的清楚?嗯,不如创个概不追究的先例,到时日本人真的登报,鄙人就可以不屑一顾了。
喊来肖阳问有没有给老同学打过电话
肖阳点头,说这等事可能徐站长也遇过,接通电话,没费口舌就同意了。
簿安宁默默点头,解释说,共党和日寇渗透厉害,不得不防。知道吗?身为中央军的独立营副营长倪发家,竟然是日寇奸细。多亏张营长机智果断,在他给鬼子电报时当场擒获。他舅舅李参谋长也受到牵连。教训呐,倪发家年初去县城和睦照相馆被拉下水,给鬼子提供的情报触目惊心……
“好了,你马上拿我的亲笔信去领人。告诉他们,这是正常程序,要正确理解。就说我说的,此事已了结,让他们安心地睡一觉。对了,明天归队的,还有给侯副营长送信的两名川军士兵。这二人被倪发家陷害,差点被枪毙。多亏张营长大智若愚,留了暗手,保全了他俩的性命,你得感谢他哦。”
肖阳看簿安宁古怪的神情和结论,心中汹涌着阵阵寒意。
四
时光和苏鹃等四人给薄安宁演了这一出,苏娟还是不放心。问:“看那个薄长官骨头还是蛮硬的,居然能挺过去。我看他不是一般地狡猾,他会不会照你的路子走?”
时光也不能肯定地说:“我对他多少了解一点,郑书记给我的信息帮了大忙。你演晴子,还真像那么回事,有点日特的样子。”
苏娟娇羞问:“他要真将二人送日本人咋办呢?你接下来还有办法吗?”
“他真将二人送日本人,也在我估计范围内。你不是晴子吗?不要烦神了,‘一根筋’已去监狱领人。薄军统还要他们睡个好觉。”想了想又说:“我还真没想到,姓薄的还真是条汉子。赶快回去睡一觉,明天咱俩再来接一下两个瓜娃子。做到仁至义尽。”
苏鹃瞥他一眼神秘地说:“不尽然吧?你还没死心,想继续拯救他们吧?”
第二天一大早,时光和苏鹃去县城接周长庚等人。他在见到周长庚这二人之前,要做好几件事。其一,他总觉得苏小妹酷似一个人,想带她去弄个水落石出。其二是出于老郑的嘱托和对曾子萍的关心,想邀请曾子萍携布庄傅老板去独山村过年,借机弄清他的身份。
苏鹃也想继续做曾子萍工作。徒步到了县城,听曾子萍说周长庚和朱少波已被肖阳接回,便放下心来。
苏鹃说了邀她和傅老板去独山村过年之意,曾子萍非常高兴,说她去就可以了,傅来要回杭州过年。
其实,晴子和老师说了傅来和曾子萍的情况,佐藤非常感兴趣,刚招傅来去了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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