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庚接着发牢骚,狗日的是上校,真不知他这官是怎么当上去的。他那喝酒的模样,一看就是酒坛高手,这一餐至少喝了一斤,还四平八稳,功底真不浅啊!“对了,我们今天回独山村,除了喝酒,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来策反你!”
“瓜娃子,你闭嘴!你不说话要死啊?胡说八道什么?”肖阳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八
伙房里,肖阳注视着忙碌中的苏鹃,卢燕迷茫地注视着发愣的肖阳。周长庚桌下踢他。
肖阳忙掩饰说,刚才回想起大家在一起的光景和有趣的事情,心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时光看酒菜上桌,问侯副营长呢?
“来了!”侯中磊一身新四军服装进来。
时光端起酒杯,说虽然大家常在一起喝酒,但今天喝酒的意义很特别,这第一杯先敬肖司令,干!
侯中磊见朱少波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迷茫,笑问,“不想祝贺我么?”
朱少波举杯干了,问他何苦走这一步?
侯中磊笑答,他这半生沉浮都是规矩造的孽,下半生打算跟着感觉走,是对是错由天定。
正在兴奋之中的肖阳,听到这话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周长庚嘀咕,这话听了让人茫然,真不晓得,离乡的游子何时回家?
肖阳也来了牢骚,对时光说,赶到县政府参加了成军仪式,长官喝了一顿酒走了,跟着县长来催搬家。听时光问他准备搬哪儿,他醉意朦胧,含糊其词地说:“壮士出川心为家,觅得三尺悦心处,心安之处是吾乡!”
酒席散了,众人走向村口。苏鹃和肖阳犹如闲庭信步般走在人群中间。她问肖阳是不是喜欢曹操的诗?
肖阳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嘀咕说,浑球连兄弟之间的秘密也坦白了?重色轻友啊!
她知他言外有音,说想听肖司令的下文。
肖阳笑道:“诗言志,歌咏情,酒助兴,李白斗酒诗百篇嘛!难道两人连喝几大口,不算下文吗?我了解浑球,常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可要当心啊!”说罢看她一眼垂下眼帘,叹息:“战争时期,谁也无法在这纷繁的世间,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是席间老侯说得好:跟着感觉走。”
村口传来董保民和章小月的踏歌声。肖阳感动地和董保民拥抱,耳边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我们兄弟情。
董保民似有千言万语,感慨道:“你们走后,我也要动身了,相信我们还有再见的那一天,保重!”
侯中磊叮嘱丁杰,回城后,如遇独立营有人问起,就说他阵亡了。丁杰估计两家不打交道,侯中磊笑笑说迟早会打交道的。
时光和周长庚走在最后,周长庚说他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咋办。他本想干脆留在游击队,但肖长官不同意。他还没估计到,他兄弟已身处尴尬之境地。去县政府报到,一个自称县政府的人,交给他一封信,是晴子的。
“她又找你干什么?”时光警觉地问。
“信中怪我不辞而别,本想惩罚我,考虑我归顺皇军是有诚意的,给我代号叫“六和敬”。嘱咐我收信后,在县政府大门上画一个圆圈,表示我接受了任务。”
时光问他有没有画圈?周长庚将晴子的信件给他说:“做梦,我情愿被上峰枪毙,也比受这窝囊罪强。不过,姓簿的长官说,他马上要来审查我和朱少波。”
时光接过来看看说,投降书没签字,废纸一张。
周长庚担忧地说:“投降书和照片同时登报,就百口难辩了。我问你,照片的事,你是否有办法了?”
时光看他迷茫的眼神微微点头,岔开话题问,“一根筋”准备驻扎何处?
周长庚说还没定下来,上午去了凤凰岭,荒凉的很。驻扎地定凤凰岭已上报,估计这几天上峰要回复了。
时光奇怪,问为何不考虑驻军独山村周边?两军遥相呼应,要安全些呀。游击队将笠帽顶腾出来怎么样?四面环山,靠近驿道,还通水路,山清水秀。
周长庚说那地方确实不错,就是离游击队驻地近了一点,肖司令怕他同学盯的紧。他本想去四方村驻扎,曾带自己一起跟卢燕说过。卢燕还没表态,石玉芬就噼里啪啦一顿:“鬼子走了你们去干嘛?要四方村养你们?你能保证那些兵油子不祸害老百姓?
时光笑笑说,不要听“一根筋”的,笠帽顶跟四方村离游击队差不多路程。二三百人去村里住哪儿?回去动员他去笠帽顶,姚副队长还留了不少家当,家具都是现成的,游击队再帮盖几间竹房,能住的下。
九
目送几人远去,苏鹃告诉时光,卢燕和石玉芬带民兵给救国军送去一板车米面,一板车猪羊肉和蔬菜。
时光问她送肖阳时谈些什么?
“天下归心。”苏鹃说,又问他手里是什么?
时光说晴子胁迫周长庚当卧底,被他拒绝。好在只有手印的投降书没人会信。他的上峰如不是蠢猪,自然会明白。照相的禾木鬼子当晚回照相馆,相机就被“童子军”砸的稀巴烂,随身物品都烧掉了。
苏鹃愣了一会问:“童子军?又是小龙?让孩子干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
时光说:“别瞎想,是老雷手下的叫花子干的。我就是要跟鬼子比点子,你叫拼智慧。周长庚的问题还剩最后一味药了。”
“你是说军统调查?这回你没法拼智慧了。郝书记得知此事会批评小唐,你也跑不掉。看你体面人的面子往哪儿挂。”
时光疑惑地问,那天她没听郝书记当场表扬么?多大点事,用得着如此较真么?
“你说呢,这算政治事件,我可能要走了。”
“哪个讲的?我去说,你走,我也不干了!”
“你老毛病又犯了,让我省点心,行不行啊?”
“行啊,我早就听你的了,有件事请帮个忙。请你模仿晴子的笔迹抄个三五份,要快!”将东西给她后又说:“我现在开始担心曾子萍,误入歧途还不自知,任其下去会贻笑大方,父女俩竟然成了死对头!”
苏鹃一脸神秘的问,“你还没死心,还想拯救她?”
“我决不允许‘小棉袄’成了‘冰坨坨’。”
“还是我来吧,男女黏糊在一起,会有闲话。”
“那我俩在一起,人家也会有闲话么?苏小妹同志封建意识挺浓的呀。”时光终于又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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