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参谋长建议，坐地起价是土匪惯用伎俩，不如给他们点颜色。纵队兵临城下确有困难，恶人就让新四军去做。卑职马上电请战区，给新四军下一道剿匪令。待双方打起来，胡副官再去上山解围。纵队出面，游击队只能作罢。不然就得担上破坏联合抗战大局之罪名。到那时，土匪就会明白，只有纵队解司令才能救他们。

忻中校报告“参座”，游击纵队来电，称辖区有股土匪武装作恶乡里，百姓恨之入骨。纵队为安民计，曾派员规劝，并动员其加入纵队。他们竟恶语相向，甚是嚣张，请予以剿灭。

“参座”先是一愣，接着笑道：“解司令咋成小鸡肚肠了？收编没成功，就想灭了人家？日本人就希望中国人兄弟阋墙！他就不能跟共党学学，耐心做点思想工作？还让我替他们剿灭，扯谈。”

忻中校扬扬电报说，还有下文呢：因本部距离土匪驻地甚远，可否请友军独山游击队协助解决？参座，这一下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了吧？在他的辖区内，一举解决了两股地方武装。

“参座”恼火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些小聪明？都是中国武装，双方打起来谁高兴？之前不是有人说，游击队和土匪早就眉来眼去了吗？让长官部下令新四军插手，想过后果么？

忻中校看看电报，说了最后一句：据报，游击队因求之合作不成，已呈水火不容之势，一触即发。

“参座”叹口气坐下，思量一番，微微点头说：“嗯，如果真是这样，那还差不多。”

十

时光看了苏鹃送来的电报有些意外，电报言明奉战区命令，要求独山游击队务必剿灭笠帽顶土匪。他百思不得其解，笠帽顶刚刚拒绝了纵队的收编，绞杀令就来了。当政者气量太小，杀心也太重了。

苏鹃注意他神态，看他如何理解其中含义。

时光不愿执行这样的命令，死胖子尽管跟游击队玩手段，但人家毕竟打鬼子。笠帽顶已拒绝了游击纵队，游击队还有希望。县委和游击队已做了大量工作，这一打不是前功尽弃了么？这些情况难道郑处长不清楚？放下电报，换壶茶，递一杯给苏小妹，自己也倒一杯，二人坐那儿细细品味。他越品越不对味，说：“我弄不懂，笠帽顶也打鬼子，政府为何容不下人家？游击队打笠帽顶，哪个高兴？三岁小孩都晓得的啊。”见苏鹃微笑不语，让他感觉电报似乎大有玄机。

苏鹃提醒道：“我接电后也纳闷，这道命令有悖我们理解的上级精神。细看电报才明白。打笠帽顶是战区之意。

经她一点，时光瞬即明白。之前想过给笠帽顶放最后一把火，促使死胖子下决心，却不料天外来火，烧的如此了得。他让顾四宝分队全体着装，去笠帽顶山下隐蔽待命。请本道哥哥以谈判为名去笠帽顶，临行前又细细交代一遍。

姚胖子听说余大队上山谈判，有些莫名其妙。结巴着问：“余大队，兄弟，你，你说你来谈判？谈什么判？开玩笑吧？”

余南山铁青着脸，瞥一眼把兄弟，恼火地说：“姚老大，兄弟，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山寨是不是已经拒绝了游击纵队？”

姚胖子撇撇嘴说：“他奶奶的，姓解的派个小尉官来跟本司令牛逼哄哄的，明显拿山寨不吃劲。要不是我无意中晓得事情原委，差点上当。我要跟老冤家合作，让地下的弟兄们怎样看我？大家又情以何堪？”

军师不解地问，余大队之前来山寨，当着游击纵队的面，发了一通无名之火，究竟为何？

余南山说，时队长怕大当家的抹不开游击队情面，错失良机。想帮笠帽顶撇清与共党的关系，好让弟兄们奔个好前程。

军师感慨至极，对姚胖子动容地说，还是游击队仁义啊！拿过电报一看，顿时哆嗦起来，脸也白了。

姚胖子看后火了：“他奶奶的，啥鸡巴纵队，竟干下三滥的事，还不如本司令仗义！”遂问余大队想怎么谈？

余南山告知，时队长估计游击纵队既然出此下策，肯定有阴谋。不打枪响炮，恐他们不会罢休。

姚胖子脸上挂不住地问：“兄弟，余大队，咱兄弟之间还非得动手？本司令马上挂上新四军游击队牌子，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打主意？”

余南山听罢，咂嘴说：“姚老大，你咋到现在还不明白呢？你仔细琢磨一下电报，是哪个要灭山寨？为啥非要游击队动手？不瞒你说，时队长一看就明白，他们是想将游击队和山寨绑在一起下油锅。你要真这样做，正中他们下怀。他们会打封电报给上峰，说新四军不执行命令，包庇土匪，破坏抗战大局。真这样的话，山寨被吃掉，游击队也难独善其身。

姚胖子慌了神，请余大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兄弟一把。只要是条活路，一切听余大队安排。

十一

胡斌望远镜里见两个便衣上山，不到两根烟工夫，又被土匪开枪追赶着仓皇逃离。他估计是游击队先礼后兵。果然，许多身着军服的游击队进入阵地。周长庚举着喇叭喊。

“我们是独山游击队，奉命前来剿匪。缴枪不杀！想回家，发路费。”

寨子里绝望地喊：“我们也是抗日的队伍，向来和游击队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自相残杀？”

周长庚话语坚定：“不要啰嗦，给你们最后五分钟。不投降就开炮，炮兵准备。”

胡斌凭战场经验，料定游击队要动真了。他忽然感觉不能完全按照参谋长说的去做。炮一响，还去哪儿找人？威胁目的已达到，机会稍纵即逝，必须立刻上山。得意地想：这下好了，时过境迁，条件就要苛刻一点咯，哈哈！

周长庚看周边仍无动静，又喊：“时间到，炮兵准备，预备——”

“炮下留人！”胡斌得意地从山坡后窜出，一副救人于危难之中的神态，给拿着喇叭的周长庚看了证件，言明笠帽顶已是抗日游击纵队广县独立营。

周长庚看了证件，举手喊停！又热情地提醒他，要防备土匪变脸。

胡斌神气活现地朝后招招手，站到高处向寨门喊话：“我是抗日游击纵队胡副官，有急事见姚司令。”

大门紧闭，也无人回答。胡斌等不及了，带七八人向大门走去。

不料门里扔出几颗手榴弹，跟着是猛烈的枪声。他看冲在前面的士兵被击倒，吓得转身抱头鼠窜。游击队究竟有多少人冲进山寨，他不清楚。他看见的，山寨大门已换上身穿服装的岗哨，一队土匪双手抱着头下山。再看山上，都是身着军服之人在晃悠。他呆呆地看了一会，想参谋长临行前的交代，考虑是否跟游击队交涉。想来想去，觉得难以启齿。下令：“他娘的，失算了，撤！”

他哪里知道，正是他聪明的算计，帮时光点燃了最后一把火，烧的姚胖子无处藏身，一头扑进游击队怀抱。此刻，姚胖子和余大队兄弟俩正商量换防问题。

解司令见少尉刘胜一人来汇报，有些惊讶，问胡副官呢？

刘胜言胡副官家人被日本人抓了，跟去的几个弟兄自愿留在县城，想帮他营救家人。

解司令沉默一会摇头，听了刘胜的汇报又怔怔地说，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岂不帮了游击队？

参谋长问，胡副官有没有跟游击队交涉要人？

解司令嘲笑说：“纵队没解决的事，人家帮你解决了，还好意思开口？算啦，只要他们打鬼子，也达目的了。”

忻中校拿着电报给“参座”，汇报了游击队围剿土匪的战况。说双方都没死人，土匪已缴械投降。

“参座”一怔，铁青着脸问：“怎么会这样？这下反倒帮了游击队的忙？弄巧成拙！”

忻中校补充说，纵队想请上峰主持公道。

“参座”恼道：“公道？人家早就讨回了公道，愚蠢！回电嘉奖游击队，告知解司令，就说我说的。打碎牙齿和血吞，游击纵队到此为止，不要再无事生非了。”

十二

郝卫国代表县委宣布姚大海任广县游击队副队长，兼第四分队队长。山寨的原班人马集中在四分队，分队内部小队长，由姚大海同志提名。

苏鹃宣布叶开梁任游击队第四分队副队长。同时还任命了卢大虎、卢燕和石玉芬等相关副职。“猿猴”也被正式任命为游击队卫生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