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听罢汇报,扫一眼一道来的两位说,他带来了两位专家,李刚同志了解日军生化武器,小钱同志对迫击炮弹有研究,先带他们去看看。
时光觉得没自己什么事,怕自己处境尴尬,没话找话地说,已找到他女儿曾子萍了,她刚去县城。
郑钧惊喜交加,瞬间眼睛湿润了。自责道,身份暴露时她才十四岁,没想到一别六年多!几个月前他现在的爱人,还专门去杭州找过她,都说离家出走了。她去县城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
时光说,她去县城会一个朋友,听她讲,好像是订婚没见面的未婚夫。姓傅。随即责怪道:“老郑,我问你,你怎么忍心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呢?”
郑钧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惨然道:“此话差矣,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哪个能不顾亲情呢?但我是一个党员,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大家和小家面临选择时,你说我应该选哪个?”
他沉默一会说,这次就不跟她见面了,给她点时间吧。见了面,她还不一定认呢。脾气像她妈,倔的很。又自嘲道:“我常年孤身在外,对她母亲很少照顾,以致她身患重病早逝。跟女儿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走了,很是愧疚啊。你不知道,每一次的生死别离,早已魂销肠断几回了。”
时光听他这番话,原来抱怨他不管不顾家人死活的想法,已变成对他深深的敬意。
郑钧又说,据情报,半个月前,鬼子从吴淞口转运了一大批战备物资,其中有数量极多的毒气弹。据说已经运至广县战备物资中转站。重庆通过高桥田的交代已确认,鬼子在随后的西进中,继续使用改进后的毒气弹。军统已开始寻找毒气弹存储地点。前几天有消息说,特高课已派代号叫“更夫”的特情人员来广县,估计游击队是鬼子渗透重点。
郝卫国提示,郑处长刚才所说毒气弹数量惊人,估计存放仓库不会小。游击队祠山殿中计,是因为对毒气弹不了解。小林不会将危险放在身边,很有可能在山里。寻找时考虑二个因素,一是距县城大约十公里范围内;二是必须有通向山里的公路。查找时要细心,鬼子的伪装术是很到位的。要确证后再行动。
时光心绪难平地认真地听,认真地点头。
“我要再次感谢你救我出杭州城,停会儿我和郝书记与你谈谈。知道我这次找你谈什么吗?”郑钧问。
时光不知他要谈什么,只好摇头。
“我要跟你谈谈信仰问题,不然你在今后复杂的斗争环境中,还会重蹈覆辙,犯同样的错误。愿意苏鹃同志参加吗?我还想顺便再给她补上一课。”
时光难堪的低下头,说:“欢迎三堂会审。讲真话,我宣誓那天就将自己一生交给党了。”
“听苏政委说,你‘影子队长’当的有滋有味,比自己干队长还带劲,有这回事么?”郑钧问。
时光不满地瞟一旁正窃笑的苏鹃一眼,故意嗫嚅道:“干革命要能受委屈,打鬼子不在乎有没有职务。我心中有念想,只要是抗战的事体,我做起来,都感觉有滋有味。”
郑钧纠正道:“什么念想?是理想。你作为队长,出言吐语要规范,大家都看着你呢。”瞥一眼苏鹃,苏鹃连忙避开他的眼光。
三
为了不让时光过于难堪,郝卫国拉时光出门说,包子店小山子已经被小林释放了。老雷请翻译官出面说情,以同意为他介绍生意为条件,正好新四军缺武器,已经成交了。
时光拿出剩余的针剂说:“假郭芬是日本人,这是从她身上收缴的,给余母用后,病就好了,估计是解药。我想,游击队以后也许会遇上类似情况,请您帮忙化验一下针剂成分。”
郝卫国点头,接过后说:“武象生之事果然是鬼子的圈套,目的是一箭双雕,既能验证他真正的身份,又能成功打入游击队。游击队没行动,证明了他的清白,昨天刚释放。我们的人已找他谈过,他提了二条,第一是保护好他妻子,第二要单线联系。你要保密,不要擅自跟他联络,这是纪律。还有,笠帽顶土匪收编工作要抓紧,前期工作,包括我党的态度他都知晓,表态还不错。老郑告诉我,战区新组建的江南抗日游击纵队想收编他们,手已经伸过来了,游击队行动要果断。”
时光叹苦说,死胖子油盐不进,把兄弟去了几趟都没效果,还能有什么好法子?
“我知道有困难,但你是谁呀?‘著名郎中’,游击队长,你就不能开动脑筋想想办法?游击纵队肯定是封官许愿加收买,你怎么办?这是任务,完不成也要完成!”
“我声明,我一不是队长,二不能封官许愿,三没有大洋,我能有什么法子?你应该跟政委讲。”
郝卫国瞪着他,却又拿他没办法。
李刚确认五个箱子都是毒气弹,类别品种还要等回去鉴定,估计这批毒气弹还处在试验阶段。日军怕暴露,临时除掉标志,换了包装。如果是大批量的话,箱子上应标注骷髅头。建议存放地点离村子远一点,最好先埋起来。接着讲了保管要领。
郑钧说,李刚同志的建议希望游击队能引起重视。日特的法道很大,夺不回就可能引爆!
时光忽然问郑钧,领奖时簿安宁说他六年前也在杭州,他在杭州干什么?
“他六年前是复兴社杭州站行动队少校队长,我离开杭州那天,就是他带队抓捕我。知道他是如何发现我身份的吗?是药店老板小林敬一告的密,药店就是他的情报机关。奇怪的是,簿安宁准备在你回家时逮捕你,他却没同意。现在是杭州宪兵队队长。”
时光鄙夷道:“他想得到我的传家宝,我被抓了,他就一场空。他看上去和蔼可亲,伪装的还真深。”
郑钧拉他出门问,苏鹃怎么样?听说你要赶她走,是不是故意的?她不让你带队去炸鬼子中转站,你还跟她大吵大闹。这也不干,那也不干,不应该呀。我早就断定她会对你有帮助,我对你两人都很清楚,你们在一起应该是最佳……”
时光怕他揭老底尴尬,打断他问:“你刚才说爱人,结婚了?”
郑钧苦笑说:“我们苦恋整十年,彼此的感情是经过艰苦的环境和时间考验的。”
时光问,当初派苏鹃来,是不是对他不放心,来监视他的?
郑钧惊讶他竟会有如此想法,摇头说:“我党的用人原则是用人不疑,搞美人计还不便宜了你?哎,对了,你不会看上她了吧?”看他低头无语,叹息说:“这世上最磨人的是‘暗恋’,你想着她 ,她却想着别人。销魂荡魄啊!”
时光没理解他说此话的含义,叹苦道,当个队长不容易,都吵着要军服。你女儿为游击队解决军服立了大功,她也是买布去布庄才邂逅未婚夫的。三百人的军服材料已经备好,怕做不标准,影响新四军形象。他有意说人数,是想暗示他承诺的人马已超额完成。
郑钧显然听懂了,点头说游击队在这么短的时间,兑现了承诺不简单。解决军服确实头疼,新四军刚组建,布匹是日军严控物资,能搞到就不简单,有个法子可以试试,游击队有布料,军工厂有技术,拿料换成品,三百套料子换一百套。
时光说一百就一百,余下算工钱。
郑钧看看被自己算计的时光窃笑,准备告诉他一个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