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老者皱眉道:“你们怎么知道是他在养山鬼？”

“石老太跟我们说得。”

一直冷笑的陈双忽然长叹一声，道：“失算，真是失算。咱们枯木洞的传世之宝，竟然用在了外人身上。”

“你说什么？”众位枯木洞长辈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陈双。后者冷笑道:“石老太这个叛徒，将枯木洞的重生蛊给这位勇猛的警官了。”他将目光移向钟叔，“而且，他已经将重生蛊用了。”

钟叔不知道自己的胸膛上前不久还插着对方的匕首，见陈双望向自己说什么自己用了重生蛊，不禁皱起眉头，道:“我用了重生蛊？”

陈双继续道：“我想他没有重生蛊相助，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吧？”说话间，他看向我和龙正午，用质问的口气继续道:“我说的对不对？”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骇然。

在场的除了龙正午、李警官和我，其他人的表情都显得又惊又怒。在他们眼里，重生蛊是他们枯木洞的宝物，如今竟然被非族长身份的草鬼婆用在了钟叔身上，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大伙儿再看向我们的时候，眼里的神色都充满了敌意。

我压低声音对钟叔道:“你昏迷的时候，这家伙去过石老太的家，被我发现他有问题之后，他……他使匕首……”我没有说下去，龙正午冷面抢道：“这厮已经用匕首杀过你一次了！”钟叔表情又惊又怒，怔道：“我在梦里面看到你们和猖兵，意思是……都是真的？”我和龙正午点头，钟叔表情登时一峻，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是吗？”李警官见他浑身充满了杀气，心中有些畏惧，咽了口唾沫，轻轻地点了点头。

钟叔觑着眼看向陈双，一口气便把手里剩余的香烟吸了个干净，将烟屁股捏在自己指间掐灭丢在地上，又取下身上的枪丢给李警官，迈开步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的步子大极，仅两步就已经来到陈双的面前。他对陈双身后那两个押住对方胳膊的青年，道:“把他松开。”两位青年一愣，看向西乃，后者犹豫一会儿，见我和钟叔的表情严肃，终是点点头。两个青年当即松开抓住陈双胳膊的手，齐齐向后退开。

“起来。”

钟叔语气虽然平静，但却有种让人不敢拂逆的威压。陈双在地上活动了活动肩胛，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钟叔问一旁的人要过一把弯刀，食指和拇指夹住刀刃，将刀柄递到对方眼前。我知道他心中有气，定是要让对方吃吃苦头。

陈双看到抵来的刀，脸上的笑登时僵住，这眼前的弯刀，他拿是不拿？拿了，刚刚已经领教过钟叔的厉害，知道后果是什么；不拿……不拿只怕后果也是一样的。我见他表情一变再变，先前那股狂傲的气焰全然消失，看上去他固然愤怒，却又显得无可奈何——面对身高体硕的钟叔，陈双颓萎得就好像是一只战败了的公鸡，头顶的冠子耷拉下来，再也没有先前那股横劲儿。

“接住！”

钟叔怒喝一声，中气十足，将整座苗亭都震得直颤。

这犹如天雷般的呵斥乍响耳畔，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两个枯木洞的老者双腿发抖，打了个踉跄，被旁边的生苗伸手扶住才没有跌倒。

陈双迅速后退两步，整个人脸色难看至极。他脚下动了，便说明心中有怯，扫视四周一眼，被枯木洞的人围得密不透风，自己又如何逃脱得了？当即一个俯身，如猎豹一般向前扑去。他一把抄过钟叔手中的弯刀，去势不减，顺势便要将刀尖刺入钟叔的肚子。

钟叔在对方用力推刀的一瞬间，胳膊向后一引，将劲力引向身侧，陈双身子向前一倾，钟叔的右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顶在了他的小腹上。陈双整个人弓着背飞起，右手松开了弯刀的刀柄，他跌倒后蜷缩在地，口水长流，脖子上青筋凸起，一口气喘不上来，脸色涨得似夕阳一般红艳。

钟叔站在原地，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一下，他掐住弯刀，又将弯刀的刀柄递了过去。

“接住。”他这一次的语气很平淡。

陈双抬眼看了看刀柄，一手捂住肚子，另一手伸出，竟然又将刀柄捏在了手中。钟叔等他将刀柄捏好，两指竟然松开了刀刃。陈双见他如此托大，眼神一凛，从地上翻身而起，环刀向钟叔的小腹抹去。钟叔面不改色，仅微一收腹，就避开了贴着自己衬衫划过的刀锋，继而右手成掌，反手从左至右猛地一抡，正扇在了陈双右边脸颊上，后者身子飞出去老远，咚得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已然是失去意识。他右脸已经肿得像个馒头。

钟叔在众人面前露出了这一手，让在场的对他心怀敌意的人心中打起鼓来。他走过去用脚踩在陈双的肩头，将对方踢了个翻身，确定对方确实不禁揍，对西乃道：“把他绑起来。”西乃见他如此勇猛，不敢不服，赶紧让人用绳子将陈双绑起来。“把他看紧了，我要把他抓回去。”说罢，他又在对方身上踢了一脚，这才从衣服口袋摸出香烟点上。

西乃点头道：“是，是。”

枯木洞的一位老者道：“这位军官，虽然你很厉害，但你也不能把我们枯木洞的传世之宝私吞了。你用了我们枯木洞的不传之宝，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金所长表情为难地向钟叔翻译完，钟叔刚要发怒，龙正午抢道：“这是预言之子的意思，谁也不许为难他们。”说着，他从人群中走出，自怀中摸出那张写着预言的布，交给问话的老者，“你可认得这张布？”

“你怎么拿着我们枯木洞的东西？”一位老者对龙正午非常不满，凝眉道：“你偷看了上面的东西？”

西乃道：“石老太拿出来的。这件事和他无关。”

“石老太呢？”那老者继续道。

“她服下蛊毒，被下游阿玛掳走了。”

“胡说八道，阿玛一个小姑娘，咋会干掳人的事情？”另一个老者喝道，“石老太私自将我们枯木洞的传世之宝送给外人，所作所为，乃是叛徒的行径，罪大恶极！”

龙正午道：“你可以质疑我，但你绝不能质疑石老太。”他看向西乃，“她为了枯木洞的安宁，牺牲了自己性命。”

“你是她儿子，你当然给她说好话，说不定你将她藏起来躲避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