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那个声音非常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
“你的确是一大后患啊……”
“是他!”
我忽然想起这声音的主人的身份——就是那位陈老板,陈淑婉她爹!
我紧咬牙关,恨意在心中蓬生,数息之间,尸骨玉中的那些冤魂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尸骨玉彻底被我捏碎,化作一堆齑粉,而陈老板自始至终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我手掌一斜,将尸骨玉的粉末倒在脚下,看向旁边的人蛊,双拳攥紧,暗道:“这人蛊既是陈老板所控制,那个陈双……一定就是他鬼道!”想到这里,我惊怒交加,可钟叔被害,我又起了疑,心想为什么鬼道不杀我?他分明有机会将我也一起杀了。
这时候,被大伙儿围起来的人蛊手脚一软,立时瘫软在地。
西乃指着人蛊,对支持陈双的人喊了一句话。好几人皱着眉头叽里哇啦说着什么,龙正午忙给我翻译,说西乃让这人的家里人来收尸,他们说这人一向独来独往,无儿无女,独身一人。
我见人蛊双目圆睁,眼中已是一片浑浊,微张着嘴巴,早就没了呼吸,扫视眼前生苗,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蛊藏在其中。
草鬼婆在我身旁不住地念叨着,我对龙正午道:“你跟她说,让大家跟我一起去找陈双,那陈双和地上的家伙一样,也是人蛊,千万不能让他逃脱。”龙正午将我的话给草鬼婆说了,草鬼婆当即动员生苗,让他们一起帮我抓陈双。
我跟草鬼婆说,让他们把出寨子的出口守住即可,对付陈双我一人就行,叮嘱他们一旦发现陈双的踪迹,立马吹哨报信。大伙儿亲眼见过人蛊之后,对我说的话也不再质疑,按照草鬼婆传达的话的意思,他们吆喝着向下游寨子出口方向涌去。龙正午问我道:“万一陈双已经逃走了呢?”
我沉着脸,道:“他不会逃走的。他不拿到重生蛊,是不会走的。”
我们一行人来到陈双家门前,见他家大门紧闭,里面也是漆黑一片。我一挥手,上百位猖兵将他家包围的密不透风,他们严阵以待,就等我一声令下,立马冲进屋子。
西乃高声叫道:“陈双,你赶紧乖乖出来,不然等我们冲进去,可没你好果子吃!”他回用一种征求的目光看着我,似是在说:“我这么说还合适吗?”
我问身旁的龙正午,道:“你怎么发现陈双不对劲的?”
“他家屋后有一顶轿子,就是昨晚在上金牛寨看到的。另外在山上跟踪我们的那几个猎人,我来找他的时候,这几个人悄悄摸摸地藏在了他家里屋。他以为我没看到,”龙正午哼了一声,道:“全被我看在眼里了!”他看向西乃,样子颇是不服气,嗤鼻道:“我要不是为了给石老太报信,怎会让你给抓到?我那是故意让你的。”
西乃一瞪眼,但见我望着他,便冷哼一声也没说话,似是对龙正午也有不服。
“他小时候我经常和他爹求情,让他少受了不知道多少次皮肉之痛。结果他不顾往日旧情,伙同人把我打一顿不说,还五花大绑地把我丢在牛棚子里。幸好刚刚他们来放我,再晚点,”他冲我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再晚点,石老太就要放蛊杀人了。”
哐当当。
陈双家中发出一阵声响,像是一只凳子被丢到了地上,我心头一紧,当即挥手示意猖兵进去。
猖兵行动起来,四下里狂风大作,四个猖兵破门而入,刚刚踏入一只脚,就见其中一个猖兵被什么东西拉了进去,而后只听得咔咔声响,猖兵断成两截的身子被丢了出来。能看到情况的西乃惊呼一声,龙正午问他怎么了?西乃的手有些颤抖,指着地上猖兵的鬼尸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见他这般模样,都有些害怕,龙正午有些紧张,让西乃将眼膏给自己抹点,我让他不用担心,我的猖兵收治得了里面的家伙。我示意多一些鬼兵进去,当下又有十多个猖兵冲了进去。屋子里的打斗声愈加激烈,里面传出巨大的喘息声,我和龙正午对望一眼,那声音不就是山鬼吗?
龙正午立马招呼大家往后退,他让西乃务必当心,说屋子里的是山鬼。大伙儿听到“山鬼”二字,当下向后退开,只草鬼婆和龙正午俩人站在我身旁不愿意离开。
草鬼婆年纪虽大,但此时严肃起来的样子还是有点唬人。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装有盖子的竹筒,一手把盖,一手抱住筒身,老眼盯着屋内对龙正午说了一句苗语。龙正午愕然地看向鬼草婆,但见她表情严肃且认真,当即对我道:“我在后面等你。”他返身跑到了西乃身边去。
我问她道:“你竹筒里装的是什么?”
说完我就后悔了,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说什么。果然,她不明所以地对我点点头,嘴里还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我没有理她,悄悄地向一旁移了半步,尽量离得她远了一些。我也怕她身上的蛊。
嘭!
有一只巨大的山鬼从陈双家的屋顶上破顶而出,与此同时,守在屋顶上的十多个猖兵齐齐挥剑,他们或劈或砍,全部打向了那个山鬼。
山鬼惨叫连连,刚刚飞出来,就又被猖兵乱剑砍得跌落下去。
咚!
它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一阵惨呼声后,屋里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草鬼婆一脸惊骇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看不到猖兵,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觉里面的山鬼好像已经死了,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一些,跟我说了好几句话。我礼貌性地冲她点点头,见几个猖兵从屋内走了出来,当下举着火把奔进了屋子里。
屋里一片狼藉,一只山鬼的尸体横陈在地,其余猖兵将屋子几乎占满,确认屋里没有陈双,我怒不可遏,冲出屋子对龙正午喊道:“他不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