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离开之后，胡警官将窗子关上。

“那人来了我们拿什么东西给他？”

“什么都不给，”我冷哼一声，道：“钟叔是他和西乃两其中一个给害的，我要让他俩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

我将朱砂和水研磨开，而后拿起毛笔在法坛上的黄纸上画下好些符篆，将其中两张折好递给胡警官，又在他掌心用朱砂画了一道五雷掌的符印，叮嘱他非万般紧急的情况，不可轻易用掌打人。我在钟叔的衣兜里塞上两只折好的护身符，和胡警官一起拿上少女了留下的那只药包，将钟叔的伤口清理了一遍。

等给钟叔换好药，我指了指一旁竖在墙角的龙正午的刀，道：“你知道龙巫师给我这把刀是为什么吗？”

“这不是他的信物么？”

“不是。”我将山鬼袭击上金牛寨，钟叔在其中一只山鬼肩头发现法刀的事情和他说了，“龙巫师昨天跟我们说，敌人的这番作为，就是给他的一种警告。”

“你的意思……那龙巫师是在警告我们？”

我点点头。

“龙巫师很清楚我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他之所以告诉对方说我知道东西在哪儿，还让对方拿着他的佩刀来找我……”我顿了一顿，眼神一凛，继续道：“一定是他发现了姓陈的长老有什么问题，想要通过这个方法来警告我。他为什么没有让对方把佩刀交给你？就是因为关于这把佩刀的事情，你和李警官俩人并不知情。”

胡警官忧道：“难道那位长老真的养有山鬼？”他先前在上金牛寨见过被山鬼害死的人的尸体，知道那些家伙的厉害。

我摇头不知。

“按你这么分析，龙巫师和李警官俩人现在多半是落在对方手上了。”

我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胡警官持枪坐在窗前抽烟，我盘坐法坛前闭目养神。现在外面情况复杂，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静待未知的到来。

约莫又过半个时辰，我自入定中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屋外不断有阴寒之气传进屋子里！窗户下，胡警官低头擦拭着自己手里的步枪，我举着烛台，缓步来到窗户跟前，发现窗户的缝隙外，有几只瞪得老大的眼睛正向里打望。

“怎么了？”吴警官抬头看着我问道。

我指了指窗外，低声道：“有东西来了。”

胡警官吓了一跳，把枪提起来，而后将窗子推开一个缝隙，看出去时，见远处的生苗打着火把，并没有要靠近这里的意思。奇怪中正要转头，忽觉窗外刮来一阵阴风，教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脖子。

再看向我时，却见我一手持桃木剑，另一手掐起雷诀，跳到了屋内法坛前。

“青山，你……？”胡警官大是不解。

屋内，五位高矮胖瘦，表情各异的野鬼站在我面前，他们我昨晚见过，是龙巫师养得那些小鬼。

我还没有说话，其中一个家伙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罐子，看对方的意思，是要把这东西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他们道。

“你说什么？”

胡警官以为我在跟他说话，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等我回他，他忽然看到我和他之间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只罐子，吓得立时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他手中一滑，只听砰地一声枪响，竟是按到了步枪的扳机，朝着屋顶开了一枪。

我被那枪声吓了一跳，惊魂未定时，那鬼对我说道：“巫师让我们把这东西交给你。”

“他人呢？”

“被抓起来了。”

我伸手去拿罐子，但觉罐子十分沉重，只得两只手将它捧了起来。衬着烛光，我见这罐子表面虽然凹凸不平，但触感光滑，像是被人常年捧在手中把玩着一般。那材质看上去像是铸铁所造，又似花岗石雕凿而出，心中暗暗纳罕时，见其罐口被蜜蜡封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巫师说是枯木洞里非常重要的东西，让你务必收好。”

“重生蛊吗？”我心中暗道。

那几只鬼将东西拿给我之后，又与我匆匆道别，屋内一阵阴风刮起，胡警官又打一个激灵，怔道：“青山……你……你是在跟鬼说话吗？”

“是龙巫师养得那几只野鬼送信来了。”

我想将这东西揣进自己怀里，但又觉得不保险，便将钟叔绑在腰上的腰包取下，把腰包里面的香烟、现金拿出来，把这罐子塞了进去。把腰包重新绑在钟叔腰上之后，又用他的衬衣将腰包遮挡了起来，这才放心站起身来。

这时候，屋外突然狂风骤起，房间的窗户被吹得来回摇摆，撞在窗弦上哐当作响，胡警官一下子跳起身来，持枪举在窗口，警惕地看着屋外的动静。下一刻，只听天上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我和他站在窗口望出去，但见天上一团黑云在飞，好半天，那团黑云停在了不远处的那群生苗的头顶。

“是猖兵吗？”

我摇摇头，道：“八成是西乃召来的野鬼。”

黑云逐渐散开，里面露出八个半人多高的鬼侏儒。这些鬼侏儒身着肚兜，头顶癞疮，或光着头，或扎着小辫，双颊都涂着红彤彤的胭脂，嘴巴或嘟或咧，表情或怒或喜，各不相同，各有特色，却都是其丑无比。

胡警官看着这些家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愕然道：“鬼就长成这样？”

那些鬼盯着屋里的我俩，嘴里发出一阵怪叫，齐齐向石老太的屋子飞来。

胡警官手忙脚乱，把枪架在窗口，瞄准他们就欲开枪，我将大门拉开走出去，回过头对他道：“对付他们用枪没用，如果他们真要打，你用手扇他们就行了。”他这才想起自己掌心有我画的雷符，赶紧把枪背在身后，跑出门外和我并肩而立。

那些鬼飞抵近前，五指曲张，朝着我二人径直扑将下来。我手里早就掐起了五雷诀，等他们的手抓到我面前，我后退一步，神掌拍在了他们额头之上，两只小鬼当场被我打飞，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远远飞了出去。

胡警官抡起大巴掌，一巴掌也扇飞出去两只小鬼，他眼前一亮，大喜道：“果然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