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猫着身子,摸到一处最为隐蔽的角落,提气攀上墙头,左右观察了一会儿,便从墙头上跳了下去,我二人双脚刚刚落地,就听到背后有人叫道:“警察,不许动!”
我们俩心中都是一紧,老范回头,见三四个身着警服,手持配枪的人从附近的树林里钻了出来。他们双手持枪,指着我们。但见是我和老范,其中一个年轻干警道:“老范,你咋在这呢?”几人收起枪,那人继续道:“你咋从别人家院墙上跳出来了?”老范苦笑一声,也不知如何作答,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我面面相觑。
民警们将我俩围在中间,领到别墅正门。
正门前,钟叔和局长王福生正交谈着什么,陈老板却是一脸微笑地站在王福生身旁。我和老范还没走到近前,就听陈老板看着我们远远道:“哎唷,范老,您老也是,想来的话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悄悄摸摸的来,我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呢。你瞧这事闹得,大家都认识,这不白让民警同志们跑了一趟?”他将烟递给旁边一个年轻干警,请他帮自己给大家散散烟,充满愧疚地给局长王福生递上一根,给他点上了去。
王福生的脸色非常难看,但陈老板跟他敬烟的时候,他还是朝对方笑了一笑。他夹住香烟的手指着我和老范,瞪着钟叔道:“你一个人来还不行,还要带着他俩。你究竟想做什么?”钟叔见我二人平安归来,但我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表情微微变了变,似是颇感惊讶。
“啊,局长说吧,要怎么处理?给我处罚我也认。”
“陈老板,这俩人擅自闯入你私人的住所,你是否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陈老板摇头笑道:“都是老朋友了,我想这期间必然是有什么误会?依我看就算了吧,只是麻烦王局长和各位兄弟,这么晚还大老远的跑一趟。”
钟叔叼着烟看着陈老板,眼神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道:“陈老板,你今天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陈老板呵呵一笑,道:“钟队长,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他看向警察局局长王福生,满脸愧疚道:“局长,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麻烦你了。你知道钟队长这人,最不待见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了,好言劝不了,只有找你出面调解了。”
王福生冷眼看着我三人,斥责道:“每次都是你们三个!”
我闻言缩了缩脖子,老范和钟叔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你大半夜的不去打你的更,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干嘛?你闯入人家陈老板家的院子又想做甚?”老范兀自不理他,全然当做没有听到。王福生看他这种态度,立时有些生气,郑重道:“陈老板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我代表公安执法机关,对于违法违纪之事就要秉公执行。”他对身后的两个年轻干警道:“给我把他们铐起来!”他身后的干警面面相觑,大伙儿正犹豫时,一个中年男人一步迈出,取下自己皮带上手铐,上前将老范的手从后面铐了起来。他看了眼我,犹豫着要不要给我也上铐,钟叔开口道:“可以了可以了,这点大个娃你还想铐?”
那人这才退了开去。
“一个刑警队队长和人家打工的老范成天和在一起,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王福生瞪着钟叔和老范,“回去马上给我写个报告,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从自己领导的命令,你从今天起停职,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上班!”他回头冲刚刚那个中年人道:“把他的配枪收了。”
中年男子走到钟叔跟前,他盯着钟叔,示意钟叔交出配枪。钟叔盯着对方眼睛,将自己的配枪递到对方手里,后者收起配枪又走了回去。钟叔的目光扫向其他干警的时候,其他干警纷纷低下了头。唯独那个中年男子不畏惧钟叔。
我和老范坐上王福生的车回警局,王福生坐在前座,回过头看着我俩道:“你们今天到人家陈老板家到底做啥?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私自闯进去,这罪名可不算小。”
老范和我都没有理他,任由他在前座喋喋不休,我俩充耳不闻,都在暗中观察着开车的那个中年警察。这警察的一举一动都给我们一种十分别扭且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他眼袋又黑又重,双目茫然无神,完全没有普通干警的那种激昂的精气神,像极了鬼上身的状态,但我又感觉不出那种鬼魂带来的阴冷,只觉得这人身上一定还藏着其他什么秘密,我扭头想开口问老范,老范抬手让我先别说话。
“还有你,你老范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爬墙跳墙,不怕摔着撞着?”他将目光看向我,继续道:“你娃娃不好好上学,天天跟着老范在街上晃荡,你给我老老实实说,你们到底在干啥?”我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应他。他嘴巴动了几下,没好气道:“我把你这事通报给你们学校,我看你学都不要想上了!”但见我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福生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看你们是狼狈为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一个钟天勤已经够我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你们两个家伙!”说完,他冷哼了一声,将头扭过去,不再跟我们说话。
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王福生最后问我们一句,道:“你们现在说,我不为难你们。”但见我和老范仍然“死硬”,当下让值班的警察将我们带去拘留室。
钟叔不满,说我这么小,至于关拘留室?王福生丝毫不给他面子,说必须关进去让我知道知道厉害。钟叔对他也是十分不满,当下警告拘留室值班的民警,一定要给我们俩便利,否则他要拿他是问。值班的民警怕钟叔,只得连连道好。
我们进到拘留室的时候,里面还有两个满身酒气,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值班的民警指着那两个小混混,喝道:“你们两个老实点,敢打扰这两位,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将我二人领到拘留室坐下,又给我们拿来两张披在身上的毛毯,道:“拘留室半夜有点冷,这毯子披身上,御寒。”我和老范对值班的民警表示了感谢之后,他就走出去将门从外面锁起来了。
那俩小混混见民警对我们这般客气,吊儿郎当的冲我们吹了一声流氓哨,抬着下巴“喂”道:“你俩犯啥事儿进来的?”
老范看了对方一眼,并不打算搭理对方。他的表情由入警局时的那副玩世不恭,变得万分凝重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尸体竟然还被鬼道利用了,心中是又悲又气;另外我身上中了金蚕蛊,鬼道现下逃走也不知道在哪,不久之后,我是生是死,那也是未知数,是以他此时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心中也正憋着一股气。
那两个小混混也是倒霉,见我们不理他们,就向我和老范围了过来。老范斜眼看着他们,或许让他们觉得老范对他们不够尊重,其中一人伸手就要来抓老范的衣领,但这人的手刚刚伸到老范的面前,老范的手像弹脑袋崩一样,咚咚两下,重重的弹在对方的手背之上。伸过手来的那个年轻人如遭雷击,“哇呀”一声惨叫,跌坐在地,捂着手打起滚来。
“手……我的手……”
对方叫得撕心裂肺,和他一起来的那个酒鬼骂道:“你娘的,这老头弹你两下手,你至于吗?”说着摊开自己手掌,“你要是不敢就爬远点,老子来教训他!”说着,抬手就朝着老范的脸扇了过去。
老范坐在长凳上,伸出脚尖,一脚一踢在了对方的小腿上,对方身子向前一个踉跄就要扑倒,老范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对方飞过来的脸上,将对方重重地扇飞了出去。这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被老范扇翻在了地上。我暗中替这两个混混捏了一把冷汗,心想他们也真够倒霉的,正触到老范的霉头,真是自讨苦吃,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