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学。”

“用不着学。要想和鬼差说话，吃点泥就行。”

随后我和老范跳出围墙。

在确定了那位鬼武将的来历后，老范心中悬着的大石仍然没有落下，他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鬼武将从下面逃了上来，另外那本记录了咱们天师道和镇压鬼帅的书，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拿去了。我问老范是否要去跟踪一下文化局的局长？他说那边由钟叔跟进即可。我们俩目前的任务就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那本书。老范跟我说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他也去过很多次图书馆，他猜想那个鬼道去图书馆档案室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那本书。

我和老范去到那位被吓傻的保卫科的人家里时，他家院子的灯正亮着，听声音，里面好像有人正在扫地。老范将门敲响，里面一个妇女的声音传来，道：“谁啊？”隔了一会儿，当大门被拉开，我看到那妇女的时候大吃一惊，那妇女看到我也是愣了一下。

“大姑？”

“青山？”

我俩同时开口道。

大姑把大门拉开，我见她双眼红肿，似是刚刚哭过了，她让开身位，请我们两人进去，道：“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我和老范对望一眼，暗想大姑咋知道我们要来？看着憔悴的大姑，又看了眼她身后那座狭小的院落，只见院中屋子的玻璃有好些都碎了，地上更是一片狼藉，看着好像被鬼子扫荡过一般。

“大姑，你咋搬这来了？你们……不是住南城那边吗？”我惊讶道，“这是发生啥事了？”

爹过去因为我生病的事情经常向几位姑姑借钱，后来被她们数落一通过后，我们几家就再也没有来往，只有逢年过节，在大爹的主持和邀请下，我们才偶尔能见上一面，其他多数情况我们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我们家过的怎么样她们不知道，她们过的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我这话刚刚问出来，大姑竟然流下眼泪来了。我回头将大门合上，转过身扶着正流着眼泪的大姑走进院子，给她搬来一个小马扎，让她坐下再说。

“大姑，你别哭，咋回事，你跟我们说说。”

“你娃长大了。”大姑上下打量着我，半晌又才道：“你大爹没跟你说吗？”

“大爹？”我一怔，道：“他跟我说啥？”

“你姑父他……他患了失心疯了，说找你和老范能治好。”她抬头看了眼老范。

老范问她道：“青山的姑父现在在哪里？”

大姑指了指身后破了窗子的屋子，道：“老范，你看能不能明天早上再给他治？我怕把他姑父再给吵醒了，又开始发疯，到时候打扰到旁边的邻居可咋办。”她将自己的衣服袖子拉起来，衬着昏黄的灯光，我们看到她胳膊上好几条红棱，看着伤得不轻。“他一发疯就不认人了，嘴里乱喊乱叫，看到啥都砸，还把我伤成这样……”说到这里，她又伤心地抽泣起来。

老范蹑手蹑脚地朝那间屋子走去，在靠近那间屋子的窗子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冲我使个眼色，我知道他发现不对，当下跟了过去，但越靠近那间屋子，我就越觉得屋里面邪气冲天。透过碎了玻璃的窗子，我和老范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曲张着小臂举上半空，像是拿着什么在看似的。

“被附身了？”

老范点点头，他快步走向大姑，对着她低声道：“青山姑父中邪了。你把灯关了，待在屋子外面不要进来，一会儿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大姑把院子的灯关了，整座院子黑漆漆一片。老范摸出一摞符纸，刷刷刷连写数张，又叮嘱我大姑，道：“千万不可偷看，否则将有大祸临头。”

大姑被吓得连连点头。

老范回到我身边，拿出其中一道符篆悄悄地贴在了窗户上。我和他摸进堂屋，在那间屋子的门梁上又贴上了一张符篆，这下房间的两个出口都被封了起来。我们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那个房间，走到姑父所在的床边时，我几乎被吓尿了裤子——他躺在床上的动作和我们在窗外看到的那般没有变化，只是嘴角缓缓浮现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瞪着大眼睛看向我们。

我见他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根，心中一紧张，手心冒出大股冷汗，老范对我道：“你就拿他练手。”

我不禁骇然道：“啥？这时候？”

老范没有理我，转过身后，伸手要去压我姑父的两只胳膊。

我姑父忽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张着嘴流着口水，龇牙咧嘴地朝老范咔咔咬来，老范手臂一沉，将他胳膊按住动弹不得，继而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沾了朱砂，直直地点在了对方的脑门上。我姑父当下发出一阵惨叫，但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发出的声音竟是一个尖锐的女人叫声——却是一只女鬼附身在了姑父身上。

“准备好了吗？”

我咽了口唾沫，手忙脚乱地从背上书包中把桃木剑和法印取出来拿在手上。见我准备妥当，老范翻手夹住一道符，啪地一下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下一刻，一只女鬼从姑父的身体里飞了出来，半空中的她发狂般地惊叫着，十指微曲，作势去抓老范。老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翻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只听女鬼“啊”的大叫一声，整个鬼身子重重地飞了出去。

“交给你了。”

说完，老范自己跳开，站在了窗户和门之间的角落里。

老范如此赶鸭子上架，令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我见那女鬼生的是青面獠牙，头发和黑白无常一样长长地披在背上，手指纤细，指甲奇长，乌黑乌黑的，穿着一身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服饰，那服饰的样式还挺好看。心中虽然怕她，但多少也算是见过了一些世面，遂后退两步，朝着老范的方向移了移，心想要是打不过，我就躲到老范后面去。

我嘴里念咒，手指并起剑指，朝桃木剑身上一抹，而后又用法印在桃木剑身上像盖章一般，接连盖了几下。

“好小子，还会举一反三了。”老范在我身后赞道。

我这方法是看书上学的，书上说各种神通法术可以叠加使用，一种威力小，那就两种三种一起用，常常也会有惊人的奇效。

女鬼害怕老范，怯怯地看了老范一眼， 但见老范十分放心让我对付她，她似是心生疑虑，又见我做法的时候像模像样，她觑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攻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