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医生穿过好几个科室,走上了一条灯光昏暗的通道。通道很宽,里面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尽头是一处坡度平缓的坡道,坡道下方昏黄一片,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们顺着楼梯下去,但觉越往下走,温度变得越低,走到通道最下面的时候,整个人感觉像是来到了冰窖一般。但我十分肯定的是,这种阴冷仅仅是气温上的变化,而非是有脏东西在附近。
我们沿着坡道下到了另一个通道,通道两侧都是房间,每间房间的门都是不锈钢所制,每一间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却是医院陈放尸体的太平间。
“在这里面。”
中年医生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率先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按亮了房间的灯。
我跟在老范身后走了进去,但见房间门里共三盏一百瓦的白炽灯,其中两盏横在墙上,另一盏悬挂在房间的正当中,房中四面无窗,只有一扇铁门。房间里有三张铁床,正中间的一张铁床上放着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尸体的脚趾上挂着一只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姓名、年龄,但死亡原因那一行竟然写着“未知”。
钟叔将盖在对方身上的白布掀开,我见对方肤色蜡黄,双目紧闭,额前一团黑气缭绕。我没看到过这人,是个生面孔。老范眉头皱了皱,从一旁的铁架子上拿过一只镊子,用镊子将对方头顶的头发拨开看了一眼,又将对方的眼皮推开,看了看他的瞳孔,摸了摸他的咽喉,而后看向钟叔摇了摇头。
钟叔问那医生道:“孙医生,这人死之前还说过什么吗?”
“当时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的时候说让我们帮他制服什么人,但笑的时候又恶狠狠的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护士给他打镇静剂的时候,他动手把我们护士给打伤了。这人气力太大了,他一抡手臂竟然把我们一个护士甩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去了,嘴里还叫着什么‘鬼帅,鬼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家属。”
我们三人心中一沉,互相望了一眼,各自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后来这人惊叫一声,那声音之凄惨,我这辈子都没听到过。我们整层楼的人都被他吓到了。这人惨叫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当他不再叫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倒在了床上。我去检查他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死了,大家抢救了他一个小时,他手脚都僵硬了我们才放弃。”
原来这人被送来医院的时候,送他来的人说他是吃了自己菜地里面长出来的毒蘑菇。可医生看过之后,发现此人没有一点中毒的症状,除了脸色稍黑,精神各方面都挺好,只是神志有些混乱,好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一般,时而惊恐,时而凶恶,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大家才把他断断续续的话连成了一句:“帮我找打更的老范,害我的鬼帅说只有老范能救我,找不到老范,我就要没命了。”于是医院联系了派出所的人,派出所的人得知是找打更的老范,第一个想到人就是钟叔。然后给钟叔打了电话。钟叔接到电话,从公安局直接来学校找我,正巧碰上老范,俩人就在学校外面等我放学。
孙医生,道:“老范,这人为啥说只有你能救他?死活要找你呢?”
老范沉默不语,忽听通道内一阵女人哀嚎的声音,钟叔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医生也走出停尸间去,看了一眼被工作人员拦住的几个人,道:“这个人的婆娘。”
老范拉着钟叔走到一边,低声和钟叔说了几句后,钟叔让那位医生去拖住对方家属。医生有些为难,说留我们在这里这不符合医院的规定,钟叔告诉他我们只需要一会儿时间,有什么问题他钟天勤来承担。医生这下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停尸间。
等医生刚刚出去,老范立马伸出手在尸体的额头上用小指指尖划了起来,或是用力过猛,尸体额头被指甲划破了几条血口,当中竟然渗出一滴滴鲜血来。
“老范,这人不是死了吗?咋……咋还流血呢?”
钟叔一脸愕然,显然没想到已经死了的人竟然像活人那般流血。老范没有理我们,他手中的动作停下,我才看出他在对方的额头上画下了一副符篆。
“退后!”
老范低喝一声,我和钟叔当下远远退开。只见老范双手掐诀,手并剑指,从自己眉心处向尸体眉心处的符篆一指,那符篆竟发出一阵嗤嗤的淬火声响。下一刻,那尸体剧烈的颤抖起来,铁床框框铛铛,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响声。
门外的医生听到动静,小声敲着门,有些紧张道:“钟队长,你们在里面干啥呢?”听声音他也很惊恐。
钟叔隔着门低喝道:“少废话,在门口等着!”
这时候,我看到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忽然在铁床上站了起来,他阴沉着脸,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我见他眼底有蓝光闪烁,不禁为之一震,从自己背上的书包里摸出老范给我的七星桃木剑,手中掐诀,嘴里念着五雷掌的法咒,感觉法成之后,向前迈出一步,和老范一起呈夹击状站在了老范的右手边不远处。钟叔看我一手拿桃木剑,一手掐上了诀,且感觉我的气势陡升,那种感觉令他隐隐觉得畏惧,忍不住多看了我几眼,撤下脖子上的玉牌,站在了老范左手边不远处的地方。
这下我们三人呈三角状,将对方围在了当中。
铁床上的那人桀桀怪笑起来,好半天,他盯着老范道:“你终于来了。”
“你是什么人?”老范神色凝重。
“我?我是鬼帅啊。”男人不屑地笑道,“等张道陵老儿的法阵破去,我一定将你天师道杀个天翻地覆。”
老范哼笑一声,沉默不语,半晌又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那男人一拍脑门,摇头苦笑,道:“瞧我这记性。”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扭头扫视了钟叔和我一眼,扫过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惊愕道:“你是张道陵!?”
我摇头,正色道:“我叫冼青山!”我有五雷掌护身,倒也不惧对方。
老范和钟叔齐齐看向我,那人若有所思,看着我指着老范,问道:“你这天眼,是他给你开的吧?”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凶意,“不简单啊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然开了天眼。”他的表情一凛,颇有一种想将我扼杀在摇篮里的意思。
老范见他目露凶光,剑指对方,沉声道:“一只小鬼尔,还想在我面前逞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