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宜想也不用想脱口而道：“一个人三观都不正了，你敬他作甚？对于一个没心的人你又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冷血？狠毒？自私？”

华伯劳怔了怔，随即苦笑一声，“曾经本座视他为救赎，却不想等着我的结果却是无尽的深渊。”

傅清宜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跟对人很重要。”

华伯劳沉默不语，望着窗外发呆。

傅清宜问店小二要了张油纸，将信折小后再用油纸仔细包好。走到海东青身旁，她用哄小孩的口气哄海东青，“青煞，你那么厉害给我送封信应该没问题吧？这封信帮我送到戊州庆邯县五道岭那老傅家，能做到么？”

海东青非常高冷地拿屁股对着傅清宜，还轻抖了下翅膀。

傅清宜气得咬牙切齿，“你这只鸟一点都不可爱！”

谁知那海东青猛地回首，冷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傅清宜。

傅清宜冷不丁地被它这死亡凝视的眼光锁定着，顿时汗毛直竖。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被它给一口叨了。

似是回过神来的华伯劳看到这一幕，忙轻叱一声，“青煞，不得无礼！小家伙不知道你的忌讳，正所谓不知者不怪！”

海东青似是委屈一般脖子一扬，脑袋偏向它处。

“嗬！还是只挺有脾气的鸟！”傅清宜惊讶不已。

海东青闻言再次猛地转过头来，冷冷地注视着她。

傅清宜被它那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

华伯劳扶了扶额，“青煞不喜人称呼它为鸟，你应该唤它为鹰。”

傅清宜被雷得目瞪口呆，“鹰不是鸟类的中的一种么？也没错呀！”看着海东青投过来越发冷寒的目光，她后知后觉道：“所以刚才因为我说它是鸟，它就生气了？”

华伯劳反问她：“你觉得呢？”

傅清宜佩服得向海东青竖起了大拇指，“你是只很有个性的鹰！”

海东青脑袋一甩，高冷的别过头去。

“行了，你就跑一趟，将信给送过去。速去速回。”华伯劳终究发话了。

海东青这才转过头，从傅清宜的手中用力地抓过信件，然后振翅俯冲进蓝天之中。

傅清宜看得啧啧地称奇。

华伯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我劝你没事不要惹青煞。它是会吃生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傅清宜忙不迭地点头。不就是它真的会叨人么！她懂！

华伯劳见傅清宜记住了，便不再作声，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傅清宜却有些闲不住，最重要的是第一次外出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心里有些不自在。“华叔，你在戊州那边是干什么的？”

华伯劳眼都没睁，“治疗、休息。”

“那在去戊州之前呢？”傅清宜再接再厉地问。

华伯劳睁开眼，扔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聒噪！”

傅清宜一噎。

安静还没一刻钟，傅清宜又出声了。“我觉得吧！你可以改行。毒师有什么好的，除了惹人忌惮外啥也没有。”

傅清宜向华伯劳凑近了些，手撑着下巴看向他，眼睛一闪一闪的。

“欸，你看这次就因为你的毒物大军成功地消灭了蝗灾。怎么样被人感谢的滋味还不错吧？其实庄稼遭受的虫害不光有蝗灾还有众多其他的虫害，若你的毒物大军也能一并解决了，那真的是世上第一大善事！”

正在傅清宜说得慷慨激昂之际，华伯劳一盆冷水浇了过来。“跟本座何干？”

傅清宜怒其不争道：“怎么没有关系？之前你从老毒物身上没有得到相应的认可和尊重，那是你的人生目标不对。如今若你将你的人生目标定为替黎民百姓谋福祉，你所得到的回馈定会截然不同。”

华伯劳面色无波道：“本座对做菩萨不感兴趣！”

傅清宜急了，“怎么是做菩萨呢？人活在世上总得要做些事吧！与其做些令人唾弃和辱骂的事，不如做些功在当代、于民有利的事来。这叫人生追求！”

华伯劳冷嗤一声：“你确定做功在当代、于民有利的事就不会令人唾弃和辱骂？”

傅清宜呐呐道：”这毕竟是少数吧！“

华伯劳讽刺一笑，“小家伙，你得感谢麒麟卫足够地强大！没怎么让你接触这世间的阴暗和丑陋。”

“也不用这般悲观，努努力我们总会让自己过上舒心的日子。”傅清宜鼓励地看向华伯劳。

华伯劳投以鄙视一瞥，“天真！”

“算了，我们不聊这个。你一个毒师，既擅长毒又擅长控物，研究农药也很合理吧？”傅清宜建议道。

华伯劳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傅清宜，“农药是何物？”

“就是专门用在作物上防虫、杀虫以提高作物产量的药称为农药。”傅清宜解释道。

华伯劳斜了傅清宜一眼，“为何你对提高作物产量这般感兴趣？”

傅清宜胸脯一挺，“因为我的志向就是要种出千顷良田，让大乾再无饿殍再无饥民！”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小姑娘，华伯劳心中隐隐有些触动。虽然他不明白大乾再无饿殍再无饥民跟眼前的小姑娘有何好处，但是她愿意傻乎乎地去做这一件事。着实是傻得可爱！“

华伯劳轻勾嘴角，”好志向！“

傅清宜凑近了些，“是吧，你也觉得我这志向不错？”

华伯劳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不如你也加入到我这个志向里来呗！想要作物增产除了合理种植、灌溉还有就是肥和防虫，这两样了。肥的事，我一直都在想办法；防虫这一块，我能做的有限。但你不一样，防虫、灭虫这方面你是专业的。就像这次蝗灾，你做得不仅很出色简直就是令人惊艳！”

傅清宜侃侃而谈，一脸神往。仿若美好就在眼前，唾手便可得一般。

这些是华伯劳从未见过的人生底色。他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前二十多年，他从没有尝出快乐的滋味。或许他也该换一种活法，究竟哪种他暂时还没想好，试试小家伙所提议的活法似乎也无妨。

眼神渐渐坚定后，华伯劳点了点头，“好，本座同你去研究那些个农药！本座也好奇自己的人生将有何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