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旭可是一个很有梦想的人,尽管生活对他下了毒手,但京剧却一直支撑着他没有倒下。”我心里其实觉得这些解释是多余的,因为这时的我觉得杨信义好笨,“最重要的是,杨东旭出事那天晚上的言行举止都十分正常,无论是听京剧吃泡面,还是跟着吼京剧、洗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正常行为,与他之前的生活方式无异。因此,试问一个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平凡人,要是知道自己即将死了,还会如此谈定吗?何况他的死亡方式可是开膛。”
杨信义沉默半天,又问:“那牛多芬呢?怎么确定他是临时起意行为?”
“小宋,”叶清秋吩咐道:“去把照看牛多芬的所有医护人员找来,就地审问。”
“是!”小宋说罢欲走。
“不用了!”我拦了下来,“问那些人没有用,精神病患者不是傻子,何况牛多芬很自闭。他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什么的,问了也是白问。”
“不问那些医护人员,”杨信义拉着个脸看着我,写满不满,“那我们该问谁?”
我脱口两字:“僵儿!”
“嗯?”
在场之人,全一脸懵的看着我。
“我想这个世界上,只有僵儿知道牛多芬的心事了。”说完,我径自朝门外走去。叶清秋和杨信义愣了愣,然紧跟其后追了上来。
下了楼,出了楼道口,我看到郭寅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把小铲子,此时正在一棵柿子树下不停的挖呀挖。他动作显得十分生疏、缓慢、笨拙,令人心疼。
旁边帮我照看郭寅的女探警想要过去帮他,可郭寅却摇了摇头说:“谢谢姐姐,但僵儿想要自己挖。”
我加快脚步走到郭寅身边,问:“僵儿,你在挖什么呢?怎么不玩魔方了?”说着我看了看放在一旁的魔方,发现每一面都被拼出了一个音符。
郭寅停下手中操作,抬起他的小脑袋看着我说:“师傅,僵儿想要挖一个大坑,把这个魔方埋进去。”
“为什么呢?”我十分不解。
郭寅告诉我说:“我想把这个魔方送给牛叔叔。”说完低下头,继续用铲子笨拙的挖了起来。
我心头不禁一阵刺痛,道:“僵儿,师傅帮你。”郭寅没有拒绝,于是乎,我帮他把那个比我脑袋还大的魔方埋到了柿子树下。
紧接着,我问了一些有关牛多芬的事,郭寅一一告诉了我。随即我发现,把郭寅接出院的那天,也就是7月2号,牛多芬对郭寅许下过一个承诺:等郭寅回院后,牛多芬会给郭寅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是什么我已无从知晓,可我知道,牛多芬答应过郭寅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绝不会食言。因此,在没有完成对郭寅的承诺时,牛多芬不会自杀。尽管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但正如我先前所说,精神病患者不是傻子。很多时候,往往精神病患者比那些所谓的正常人还要遵守诺言和规则。
因此的因此,路德维希·神·牛多芬,和前四个死者李月、杨东旭、张素兰、何玉霞有着同一个特点,即临死之前都没有自杀苗头。如果他们约好了在某个固定的时间点自杀的话,他们就不会做出那么多与之矛盾的事情。因此的因此的因此,从现有迹象上来看,他们的死,都像是临时起意的行为。尽管整桩案子自杀与他杀的可能相互冲突,但以目前情况来说,他杀的可能,要大于自杀的可能。
“不是自杀,那他们五个到底是怎么死的嘛?这么多天了,我们居然只证实了他杀的可能大于自杀的可能,哼!真是可笑。”杨信义摇摇头,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焦头烂额,“吴未济那小子可说了要杀八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五个,所以我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缉拿归案。”
“吴未济现在在哪里?”我问。
“滇舫。”叶清秋答。
“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不把他直接抓起来?”杨信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像在怀疑我是吴未济的同伙。
“你们之前不是已经抓起来过了吗?结果呢?不还是只能关他72小时?”我反驳道。
“我……”杨信义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驳我了。一顿,满面担忧说:“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吴未济毕竟是嫌疑人,万一他也临时起意去胡乱杀人该怎么办?”
“吴未济是有目标性作案的,而且,”我分析道:“五起案件除了‘临时起意行为’这个共同点之外,还具有挑衅的特点,即会提前下发死亡通知单,让我们知道受害人的具体死亡时间。所以,他是不会没有目标性的胡乱杀人的。”
“如果,”叶清秋思量片刻,默认了我的这个说法,“如果吴未济没有说假,那他现在还有三个目标。我们只要找到其中之一,监护起来,那么一定能够顺藤摸瓜破获此案。”
“可这谈何容易啊?”杨信义不觉得这有什么希望,“滇城这么大,目标又没有什么可供筛选的特征,这么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海捞针也得捞,”叶清秋提出方案说:“杨局,先让我们的人手把之前筛选出来的可能性案发地点仔细盘查一遍,再好好查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不能再出错了。”
“好吧!这事交给我吧!”杨信义叹了一声气,看着我问:“你们呢?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吃饭!”说着我抱起郭寅,准备离开滇南精神疾病管控中心这个令我讨厌的地方。
却在这时,高小花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说:“不好了杨局,又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