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15点22分,我们来到了新的案发地点,滇东明日大桥桥下。死者是一个高二女学生,姓名王一茹,法医判定死亡时间为7月7日12点51分,和牛多芬一模一样。
这人,我见过,就在两天前,7月5日。当时一算命先生和李公子夫妇起了争执,我们过去调解,结果反被李公子夫妇咬上。争执里,有一高中生因担心我们被李公子夫妇动用关系革职,出于好心就跑过来劝我们不要招惹他们,还说她偷偷录了视频,传给我们自保。
我们到时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探警正在劝解那些凑热闹的围观群众离开,场面有些混乱。在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中,我们穿过人群,看到了王一茹的尸体。她穿着一身蓝色校服,那种裤子没有裤兜,衣兜特别浅的廉价校服。此外头发散披,面已发白,看上去十分瘆人。法医告诉我们说,系溺亡,尸体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明显伤痕。
第一个发现王一茹的人是个钓鱼佬,据他所述,他像往常那样来明日大桥桥下钓鱼,忽见自己头天打的窝子里面有一漂浮物。为防搅了鱼窝子扰了兴致,就想用鱼竿把这漂浮物扒拉到一边,哪成想这一扒拉,发现居然是具尸体。
明日大桥地处滇城东方外郊,过往车辆十分稀少,因此没有目击证人看到王一茹是怎么来到这的。法医和一众探警勘探案发现场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他杀痕迹,故怀疑与我们当前办的案子有关,于是联系了我们。
我觉得王一茹死的很蹊跷,但蹊跷在哪我一时又说不上来,朦朦胧胧的。我查看了下她的手腕脚腕,然后又查看了下她的脖颈,接着是脑袋头发……等等等,一会儿嗅这里,一会儿摸那里,一会儿捣鼓这里,一会儿捣鼓那里,若是不知道的,定还以为我是个大变态。
待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我问道:“这里以前有发生过什么命案吗?”
“没有!”叶清秋很干脆的告诉我说:“这座桥去年才建成完工,加上三公里以外道路尚未修好,所以很少有车辆通行,连一起普通车祸都没有发生过。”
“建桥之前呢?”我追问。
“也没有。”杨信义走上前来,道:“从古至今这里都是条河,没有发生过什么大变动。这两年市里搞规划,要连通下面几个区镇,所以才修的这座桥。”
“你们确认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吗?”我看着徐徐流淌的河面,“水流虽然不算湍急,但要想把一个五十公斤不到的人冲走还是可以的。”
滇东片区探警所所长王德发走上前来,胸有成竹道:“是第一案发现场,河里有根竹桩,那钓鱼佬打的鱼窝子标记。这根竹桩正好勾在了王一茹后衣领上,所以王一茹的尸体才没有被水冲走。经我们分析,初步怀疑王一茹应该是从桥上跳下来溺死的。”
我问:“她的家属在哪里?”
“正在赶来的路上,”王德发若有所思片刻,“最快应该要到晚上七点才能赶到。”
我问:“他家离这很远?”
王德发说:“是的,很远。王一茹是寄宿生,老家在滇城山区村镇,由于路途崎岖难走的缘故,到滇城市区至少需要六个小时。”
我问:“今天星期几?”
王德发说:“星期六。”
我问:“她回家需要经过这条路?”
王德发说:“不需要。”
我问:“她所在学校距此多远?”
王德发说:“大约十公里。”
我问:“附近有没有什么风景区?或者公园?又或者好看一些的景点?”
王德发说:“没有,附近都在搞建设,不是拆就是挖,没什么可看的景点,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我问:“她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王德发说:“年级前十。”
我问:“家庭背景?”
王德发说:“都是劳苦农民。”
我问:“校园关系呢?”
王德发说:“很好,目前我们询问了她的几位同学和几位老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都说她平时十分乐观,心态非常好,不管什么都看得很开,很活泼,因此与同学关系都挺不错。”
我道:“一个乐观活泼的高二女学生,为什么会独自一人跑到十公里之外?回家?显然不是。看风景?也显然不是。”
王德发问:“你怀疑是他杀?万一是她一时想不开,跑到这里来跳河自杀的呢?”
我反问:“这条河的上下游你们都搜过了没有?有没有搜到过一根头绳,或者是皮筋之类的东西?就是扎头发的那种?”
王德发愣了愣,显然不知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我说:“没有,接到报案后我们就对这条河流展开了排查,连桥下河底都搜过了,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我接着问:“你们在她身上发现的遗物有哪些?具体点。”
王德发说:“就一个书包,包里面装着一副耳机,一叠单词卡片,几支笔,两本外语资料。还有一张饭卡、十一块零钱,一张单人照。”说着,王德发唤来一探警,将王一茹的遗物递给了我看。
我仔细翻了翻,见得书包不是那种拉链型的,而是绳带桶口型,两根绳带一系书包口就会勒紧。书包口上还有块垂布,往下一拉扣好纽扣,就能把整个书包口遮挡着,设计十分新潮。
耳机是一副山寨入耳式耳机,蓝色的。单词卡片上都是些比较冷门生疏的单词,一共三十四张。笔有两种,铅笔和中性笔,中性笔有红黑两色。外语资料上做了许多勾勒、注解的笔记,很详细。
饭卡和身份证大小差不多,留有王一茹所在学校校名等字样。十一块钱分别为一张五块,六张一块,其中有四个是硬币。
单人照里的王一茹穿着校服,比着剪刀手,笑得很阳光。她手腕上戴着一条塑料手链,手链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数字,好像是数字6,又好像是数字9,一时拿不准。背景是一个很漂亮的喷泉池,喷泉旁边是些绿化树,我试图从中分析出王一茹所在地点,但很可惜,照片里可供分析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唯一最为重要的一点关键线索,是喷泉背后的一个横幅,可天意弄人,横幅上面的字样被喷泉遮挡了一部分,从左到右只隐约可见‘热烈’、‘银河’、‘成绩’六个字样,以及一个残缺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个标识,但只能看见一个圆球下面有三条波浪线。
“就只有这些?”我问。
“就只有这些。”王德发答。
“那么,”我绝做沉思,然加重了语气,“这里就不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王一茹也不可能是自杀。”
“为什么?”所有人都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