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冯柔儿感觉房间湿潮阴冷,正巧蜡烛也灭了,就喊来了秋儿,让秋儿去取炭火和两根蜡烛来。
秋儿脸上有些为难:“冯通房,这才堪堪入秋,还不到发放炭火的时候呢,更别说烛火,侯爷规定过,每房每屋一日用度不得高于两根烛火,奴婢给您拿来的都是最长最好的蜡烛了,这别的办法,奴婢也实在没有了。”
冯柔儿忍不住问:“便是拿钱买也不行?”
秋儿为难的说:“看炭火烛火的是老夫人手底下的人,便是有钱也买不通啊!”
冯柔儿忍不住问:“我也就算了,云娇可是渊郎的长女啊,侯爷和夫人就舍得让云娇这样冷着?”
秋儿面色着实不好:“冯通房,您看云娇小姐这不是还没上族谱呢嘛,等云娇小姐上了族谱,到时候那好东西还能少?这段日子委屈您和云娇小姐忍一忍了,实在不行奴婢再给您抱一床被褥来?”
冯柔儿一听这也行,就缩了一下身子,让秋儿去抱被褥来,忍不住往北院的主屋看去。
她知道,陆文渊就在那几间屋子之一。
只是不知为何不来看她?
冯柔儿委屈的想。
远在江浙的贡院里,陆景云一夜好眠,冯柔儿母女搂在一起,厚重的被子却无法存下任何一丝暖意。
半夜,陆云娇实在睡不着,紧紧的缩在冯柔儿的怀里,眼眶含泪的问:“娘,云娇好饿,好冷啊,爹爹为什么不来看娘和云娇啊?明天还会这样吗?云娇不想再住这么暗的屋子了……”
又是一笔积分流进了陆景云的系统里。
原本的剧情线,这个年纪的陆云娇上面有拿走了一半管家大权的母亲,尤其母亲正得父亲宠爱,地位也高,还有身为长子长孙的哥哥在,就算永定侯夫妇因为冯柔儿膈应,但是对于这个孙女也是喜爱的,可以说是日子过的金尊玉贵,都比得上陆惜荷这个嫡出大小姐了。
这样阴暗潮湿的屋子,陆云娇上辈子可是一天都没住过的。
江浙这边第二天又是一个大阳天,陆景云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来简单洗漱过后盘腿在床上吐纳,响锣过后跟着监考官进入考场,继续写卷子。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陆景云将自己写好的两份卷子交了上去,终于拿到了诗词的卷子。
主题就一个字儿,秋。
陆景云苦思冥想,和秋有关的诗句那可太多了。
陆景云干脆不写,轻轻放下笔,深呼吸一口气,坐在号舍里面闭目养神起来。
傍晚,快要响锣的时候,陆景云拿起桌面上的小锤,轻轻打了一下自己号舍墙上挂着的小锣。
这叫收卷锣,每写完一份试卷敲一下这面小锣,代表要交卷。
一个监考的军士走了过来,没有任何问话,二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就收走了陆景云的卷子。
这是规定,只要敲响了这一面锣,不管你是写完没写完,是不是误碰了,都要收卷。
之后又有另一个监考走到陆景云面前,用一个特制的盒子收起了陆景云的文房四宝,之后把东西交给一旁的另一个监考,然后带着陆景云回到卧房。
陆景云离开时,看到有监考拿着大的封条将自己的号舍封了起来。
陆景云算了算时间,还有三天才结束府试,自己要在连翻个身都觉得困难的小屋子里待三天,然后才能和其余考完试的人一起出贡院。
三天后,午时一刻,贡院大门打开。
外面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人,看见大门打开都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王春努力往前挤,考试的一个是他外甥一个是他儿子,他比谁都着急。
陆景云也空着手往出走。
只是脸上表情着实不算好。
倒不是考试出什么问题了,就是……整个贡院上上下下千号人,都至少九天没有洗澡,有那爱干净的比如陆景云,每天会用考场发下来的牙刷、牙粉、布巾和水做一个清洁。
有那不爱干净的……那真的是九天连个漱口都没干过。
空气中弥漫着不好闻的味道,陆景云长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站在了一个还算开阔的地方,不然只怕要被熏晕了。
出去的人有的面带笑容,有的面色哭丧,还有的走出了贡院直接就晕了过去,惹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陆景云为了不和身上有异味的人走在一起,硬生生的等了大半个时辰贡院考生都出的差不多了,他才出去。
一出去就看见站在前面的王春和灰头土脸的王欢左看右看,陆景云走上前:“舅舅,表哥,我在这儿。”
王欢看过去,只见他小表弟完全没有被这九天影响一样,依然面容光洁精致,衣衫整齐。
王春拍了拍陆景云的肩膀,也没有问考的怎么样,笑着开口说:“你们两个小家伙受不了了吧?我在旁边的客栈包了两个房间,已经让人烧好了热水,也准备了新衣服,快去换洗一下吧。”
陆景云眼睛一亮,脚步都快了不少。
王春知道陆景云不喜欢洗漱的时候屋里有别人,于是就等在自家儿子的房里,等两个孩子都洗漱过后披散着还带着潮气的头发,便点了一大堆清淡一些的美食,先让两个孩子吃饱肚子。
他也是考过府试的,自然知道里面吃不上什么好东西。
王欢端起一大碗清炖鸡汤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喝完后用手帕擦干净了嘴,感叹一声:“贡院里面的饼子难吃死了!汤还算有些味道。”
陆景云赞同的点点头。
王春带着儿子和外甥在客栈里美美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王春一手拉着满脸困倦的儿子一手拉着精神饱满的外甥上了马车,在这天日落之前回到了苏杭王家。
王仲卿同样什么也没问,陆景云回来以后又好好的洗漱了一遍,算了算日子,十五天以后发榜,王家会专门派人去江浙贡院外面守着看榜,消息传回来至少十七天以后。
现在还早着呢。
陆景云爬到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