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宁桓甚少回家,几乎就不见人。徐氏跪了十日祠堂出来后,宁桓抽空回来了一趟,将中馈交给了她又再次不见人影。徐氏满心欢喜的掌管了中馈,只可惜看着这嘉宁侯府勉强能维持平衡的收支,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怪不得宁煊会这么好心,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徐氏院子里从早上开始就陆陆续续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宁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知道姨娘要真的发起火来,自己都要被训斥。
一早上下来,屋里几乎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一地的碎瓷片。
徐氏的侍女连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姨娘,奴婢打听到了,说是这些年的其他开支都是先夫人用她的嫁妆填补的。而先夫人的嫁妆,前几日就已经被老夫人交到了大小姐的手里,咱们得到的只是属于嘉宁侯府的这一部分。”
徐氏更怒了:“真是个小贱人!”合着她得到的就是一堆烂摊子,宁煊早就将最重要的部分捏在手里了。
连儿赶紧安抚道:“姨娘小点声,现在侯爷都很是信任大小姐,每次回来都会让大小姐去书房商量事情呢!”
徐氏压下了火气,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宁烟道:“叶瑾羽生的小贱人罢了!烟儿,你这个没出息的,你父亲有多久没有见过你了?”
宁烟道:“就是为姨娘去见父亲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父亲了!”
徐氏恨铁不成钢,宁烟做事就是太没有头脑了,需要让人在旁提点,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出错:“你也是个废物!抓住你父亲的欢心才是最要紧的,罢了!姨娘让你准备的舞蹈如何了?”
宁烟回答道:“教授的嬷嬷说已经跳的很好了。”
徐氏不再发怒,中馈的事情虽然重要,当长公主府宴会一事也很重要,宁烟要是做的好了,就能更快掌握着嘉宁侯府了:“继续吧!还有几日,记住我要的是你一鸣惊人,长公主府的这次宴会众皇子也会去,若是二皇子看上了你,咱们的计划就能更顺利一些。”
宁烟应下:&34;是,只是最近父亲也不常回来,女儿也见不到父亲啊!&34;
徐氏完全平静了下来:“机会要等的。连儿你去徐府送个信,告诉二哥我需要他的帮助。”现在中馈已经在手上了,就断然没有再交出去的道理。不就是钱少吗?徐氏的二哥,她的亲哥哥是户部侍郎。她出嫁的时候嫁妆没有多少,要做填补也不够,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只好先问问二哥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来维持中馈。
宁煊将烂摊子给她,不就是想看着她出丑再乖乖将中馈交出去吗?以后这嘉宁侯夫人的位置跑不掉,那么这中馈总有一天也要她来面对,早一些徐氏还对宁煊有些感激。要是之后再给她,事情处理起来就费时间费功夫了,现在也还有余地。
连儿退下了,徐氏心中也没有了火气,心平气和的对宁烟道:“烟儿,你是姨娘的希望,你原本就应该是嫡女的,只是那个老不死的先了一步向靖远国公府提了亲,不然你怎么会低宁煊一等呢?你放心,姨娘定会为你成为皇后铺平道路的。”
宁烟忿忿不平道:“姨娘,女儿知道。宁煊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原来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如今却是以嘉宁侯府的嫡长女自居,还有宁烁,要是没有宁煊捣乱,宁烁早就养在姨娘这里了。”
徐氏告诫宁烟:“所以姨娘说她聪明啊!烟儿,你要好好跟宁煊学习,宁煊从小就是由老不死的亲手教导出来的,眼界以及处事能力都是无可挑剔的。她要是继续保持与世无争的态度,宁烁就没有指望了,所以她才会这般高调了起来。用中馈替宁烁换来了一个可以拜唐阁老为师的机会,还有你父亲的态度。”
“你父亲是个极为看重声誉的人,他现在只有你和宁煊两个女儿,宁煊的背后是兵权,宁煊是肯定会嫁入皇室的。而宁煊嫁的皇子也就是之后的皇帝,等着事后,再让你父亲找机会将你也送进宫,那不就是可以没有任何阻拦的成为那个天下女子都向往的位置了吗?现在宁煊在你父亲眼里是有用的人,咱们就静静的看着。你要做的就是积累实力将宁煊当作垫脚石。”
宁烟恍然大悟,原来姨娘一直以来都对她寄予厚望,心下感动:“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找机会去跟宁煊拉近关系,将她的东西学会,同时我还要巩固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以后什么都还说不准呢!”
徐氏很满意:“孺子可教!你也先回去练习吧,用心练。”
宁烟道:“是。”
不多时,徐氏就出了门,不过徐氏的一系列动作却被宁煊牢牢掌握在手里。
宁煊有了理由和借口出门,就是接送宁烁,这两日剩下的时间里宁煊便坐在一个茶楼上看着街道对面的一家连门头都没有的药铺。
微缘道:“姑娘,府里的消息,徐氏砸了许多东西,现在出门去了。咱们的人就不好继续跟踪了!”
宁煊抬起头,抿了一口茶:“徐氏定是去找她那个二哥了。现在户部乱成这样,怕是也力不从心吧!继续盯着就是。”
微缘道:“是,奴婢已经吩咐了!”
最近几日,微缘的成长显而易见,有周嬷嬷教导还有宁煊的提点,现在一些小事都不用宁煊费太多心思了。
宁煊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拿上了手边的帏帽:“微缘你去马车上等我,我很快回来。”
微缘上前替宁煊系好帏帽后,这才退下。
两日了,宁煊也看够了。这家连店铺名字都没有的药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一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出头,衣着朴素,长相清秀,每日午时过后都要去打酒,大约小半个时辰回来。之后就一直留在店里打扫。另一个是个老者,胡子花白,两日来,日头偏西后,都会让那个年轻男子将躺椅搬出来,在门口一边喝酒一边闭目养神。
这两日中,宁煊没有看到过一个客人来过,这打酒的钱从何而来?与周遭的几家药铺对比,生意不是一个惨字就能形容的。
宁煊也问过一些人,得到的结果都是,这间药铺里的老大夫,看病完全看心情,不是疑难杂症还不看,收费还高。长此以往,要真的不是人命关天的病人是完全不会来这里看病的。所以生意自然差了。
宁煊来的时辰正好是那年轻男子回来的时候,她刚准备进门就碰到了男子。
男子看上去有些欣喜:“这位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有来过人了,能不开心吗?男子还是很主意言辞的,没有直接问出“姑娘是不是来看病之类的话”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哪能放跑,要用温柔来留住客人。
宁煊道:“这位公子,我想见这里的掌柜。”隔着帏帽上的纱,宁煊明显能看到对面之人脸上的欣喜再逐渐消失。
宁煊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男子:“我不是来看病的。”
男子推拒了宁煊的钱:“姑娘,我不是要你的钱,只是这个时间怕是掌柜都还没醒呢!”
宁煊不勉强,将银子收好:“公子,劳烦帮我转述一下,靖远国公府的故人这几个字,想来掌柜会见我的。”
男子惊讶了一瞬:“姑娘是靖远国公府的人?”
宁煊虽疑惑但还是如实说了:“正是。”这个男子认识靖远国公府?那么自己的猜测也就证实了大半了。
男子留下一句:“姑娘稍等。”就很快跑进了店里,将手里的酒壶丢在了门边的桌上,三两步就跑上了楼。
只是一会儿,站在门口的宁煊很清楚的听到了“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摔到了地上般,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者进入宁煊视线的时候,老者因为脚下没站稳,连摔了几级楼梯,所幸只有最后的几级。
老者抚上腰,哎呦的叫着,眉头紧紧扭在一起,转过头对着身后赶来的男子道:“你个欺师灭祖的玩意,为师摔成这样你也不拉一把?”
男子嘴角扯动,瞥了老者一眼,还是去扶了他起来:“师父,你慢点啊!人家指名找你就不会走的。”
老者被扶了起来,当即就是一脚招呼在了男子身上:“混小子!”
男子显然早有防备,侧身一躲,这一脚只碰到了他的衣角。
老者狠狠一蹬,男子戒备后退,老者也懒得骂男子了,抬起头看向了门口的站着的女子:“老夫就是这里的掌柜,姓吴。丫头,你说你是靖远国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