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呢?一大早的阴着个脸过来,是你老子娘得罪你还是你兄弟得罪你了!”天冷,老太太腿疾反反复复的发作,身子不爽利心情也不大好,看见大闺女灰头灰脸的回娘家就不乐意了。
路美一顿,委屈的喊道:“娘!”
“大姑怎么这时候回来?天怪冷的,快上炕暖暖!”路漫漫赶紧下地把路美拉到炕上,到桌上暖壶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她倒是理解老太太,行走不便只能整日坐在炕上,上个厕所都要人扶着,腿脚那胀痛感连个觉都睡不好,任谁都得心情烦躁。
石桂花的表现已经算不错的了,换别家老太太估计得一天天的边骂边折腾人。
路美脱了鞋子,盘腿坐在炕上,拿着热水喝了一口,叹气说:“唉,还是娘家舒服!”
“都在猫冬也不用下地,哪里都舒服!”石桂花没好气的说。
“娘,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阴阳怪气的!”路美也不乐意了。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闺女嫁出去二十多年,家里有老有小回娘家一趟也没那么容易,但石桂花还是懒得惯她。
“还不是我那妯娌,一大早阴阳怪气的摔摔打打,看着就不爽气!”路美说起婆家气呼呼的。
“做怪也总得有个由头不是?!”石桂花捶着腿瞥了一眼大闺女。
路美瞬间就抹起了眼泪:“还不是那老李家,真是半点不做人!”
原来是路美未来小儿媳那边闹的幺蛾子,本来已经订了腊月十八的婚期,但是新媳妇李家那头是后妈当家做主。
这不一猫冬后妈就开始嫌弃继女吃白饭了,昨天傍晚更是把继女李小草打包送到了王家,美曰:闺女我给你送上门了,大家都不容易,酒席就不摆了给你们省点钱。
不要脸的言论把路美气个仰倒,一个冲动就想手撕亲家来着,奈何李家跑太快。
现在才十一月上半旬,提早一个月进门,就代表提早多了一张嘴抢粮食,今年收成平平。
路美夫家王家三兄弟还没分家,然后其他人就不乐意了,说话阴腔怪调,大房不占理也说不出了一二,只能憋着那口气。
再仔细一看李小草,冻的浑身发抖脸色发青。
拉进屋里一看,好家伙,那李家多少还是要脸面的,那块红布到底是给李小草做了嫁衣。
但红衣服里面是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衣单裤,破包袱里面的嫁妆就是一身破烂的换洗单衣,连件薄棉衣都没有,唯一的好衣服还是身上穿的红衣。
“不是人的玩意儿,彩礼没少要我的,把事情办成这样,我还没落个好。我早说这样的人家不能做亲,春新不愿意听我的,要死要活就要娶李家闺女,那混小子,就是个讨债鬼,早知道出生就溺死他拉倒。”路美是越说越伤心。
石桂花、路漫漫: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那句话,这时候大多是父母在不分家。
王家就一大家子挤在一起,没结婚的就和父母住一个屋,到年龄了有条件就盖一间泥草屋,没条件的在哪个屋隔出来一半
王家第三代十几个男丁,挤挤挨挨的院子差不多都盖满了,下一个要娶媳妇的估计没地盖了都。
路美小儿子的屋子还是他们大房下工的时候挖泥做的土胚,除了房梁还真没花钱,一个大家庭,做什么都给人盯着的,谁敢多花一分钱,其他人口水能把你淹死。
“按我说你那乱糟糟的家也该分了,那人多的,放个屁能熏晕一片人!”人多是非多,王家那近四五十口人,那“热闹”石桂花是没眼看。
“谁不想分,也得分的起!”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泪腺,路美的眼泪就没停过。
路漫漫觉得这个场合她一个小姑娘应该不该在场,落不好要给人说看长辈热闹的。
正想找个由头避开就听到外面喊姥姥的声音,出去一看,可不就是路美嚷着出生就该溺死的春新小表哥吗?
他旁边还站了个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她新上任的小表嫂李小草没跑了。
把一脸尴尬的俩口子引进屋里,路漫漫给堂屋的炕添了点柴火,想了想还是跑出去喊爹妈回家。
总感觉这么点儿事情不至于让路美委屈的跑回娘家哭。
“王家那俩房把劲儿都花在生孩子和窝里斗上面去了!”路二明夫妻听了闺女的阐述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路漫漫:“”可不是嘛,小几十口人,估计也就是古时候三妻四妾的大户人家才能做到。
回到家春新小表哥俩口子正罚站似的站在炕边,大姑父王铁牛也过来了,屋里的五个人之前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会儿诡异的沉默着。
王铁牛手里拿着根烟,屋里烟雾渺漫,林芳草咳了一声,不喜的皱眉交待路漫漫去橱柜拿点吃食招待客人。
王铁牛看到路漫漫才惊觉这不是自己家,马上下炕把烟头灭了,为了这个娇娇儿,岳父小舅子俩父子差点把烟都戒了,他这是犯了人家忌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