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苏晓到祠堂上香,又擦了擦母亲和外祖父的牌位,虔诚的跪了下来。
“为着这一日,女儿拖了很久,虽没有亲眼去见证,但一切也在掌控之中。”她笑笑,深吸一口气:“女儿放不下楼家嫂嫂,娘和祖父都是慈爱之人,千万要保佑她,撑到女儿赶到,顺顺利利诞下孩子。”
说完,她磕了磕头,没有和往常一样,上了香就走。
里外都安安静静的,只有蜡烛摇曳的细碎声响。
良久,她缓缓开口:“还有好多事,女儿都想请求你们在天之灵,能有所庇佑,可未免显得贪心了些。”
“阿衍最近忙得很,当日要对付废帝,都不见他这样忙,女儿想,又是要起战事了吧?”
“毕竟女儿数月前就下令筹备,到现在,女儿都快松懈下来了,大家却筹备的更加紧张,仿佛是在跟阎王爷抢命呢。”
“呵,也是。”她苦笑出声,“战事一起,可不就是抢命吗?”
说着,她叹了口气,看着飘飘渺渺的香烟,低头轻抚自己的小腹。
“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张如雪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她儿子也是苏老太婆最疼爱的孙子,结果也是被最疼爱的
孙子所害!”
“苏承嗣被送回苏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病着,疼着,比娘当初可惨多了,娘,您能安息了,就算分不出闲暇来保佑女儿,女儿也不怪您。”
“听说苏娇彤回卫家后羞愧不已,自己悬梁,呵,还不是所托非人,不能引她入正途,反而为了前程杀了她。”
“虽然这是她自找的,但这样的命运也让女儿唏嘘,这世间的负心人,到底有多少呢?”
“女子太容易痴了,像娘,遇到一个就傻傻的付出真心,结果被负了。”
“像张如雪,像苏娇然、苏娇彤……”
“女儿常常想,她们是生来就这样坏,还是被形势所迫?嗯,苏娇然和苏娇彤那两个像是天生的,可如果不是苏承嗣这个渣爹潜移默化,她们又怎会那般疯魔?”
“女子啊,靠自己不好么?纵然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没给女子什么活路,可只要心性开阔,似乎也能过得好一些吧?”
“不过娘,像你这样,盲目坚信着心中的爱情,到头来就算神魂不在,是不是也算赢家呢?”
“期许爱的人,为爱而死,似乎也是浪漫的,因为浪漫的是情,并非那个人……”
苏晓
说着说着,思绪越飘越远。
她也是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么絮叨。
而且还是对着两块冷冰冰的牌位。
她说不好,这究竟是因为即将身为人母,还是因为前尘往事,终于真真正正地告了一段落。
人生啊,要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许多人,许多事,可能穷尽一生都没办法得到治愈。
每每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人生是灰色的,怎么过都是灰的。
但再想一想,也会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比如爱人、友人,新生命。
又像是能有颜色了。
她最近更忍不住想,似舒云那样,把忠君报国的家训刻进骨子里,为了国土愿意倾尽所有。
又或是如同当初的明辉太后,为了不屈服于世俗的爱情,只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纵使被禁锢半生,也始终忠于自己。
即便最终痴傻了,这一生也是光彩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