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未济,出生在侗南的一个小山村。
我的爷爷,曾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走阴人。
所谓“走阴”,又称摸瞎,驱鬼,下神。
传言有通地府,知吉凶的大本事。
爷爷说,这和六爻八卦还不一样,过阴人持阴碟下地府,稍有不慎,就会死不复返。
十七年前,我出生那会,爷爷就差点丧命。
他说我命格太重,生来逢煞,在地府是个香馍馍,还没出生那些个阴司就想勾了魂去。
也因为这一次。
爷爷元气大伤,不再给人过阴看病,只接点白事阴货,勉强养我到大。
他叮嘱我。
这些个阴货买卖,必须以物易物,福祸相抵。
我是个半吊子,半懵半懂,只能强记,给爷爷打打下手,学点入门本事。
可今天,我这个半吊子,却被人强硬拖来,给人看煞。
“大杨村赵家新娘子疯了!”
说话的是赵婆子,周围乡里乡亲的婚事,都由她一张金嘴撮合。
她找过来的时候,鞋子都跑掉了,慌里慌张的要找我爷爷。
只是不巧,昨夜下大雨,爷爷上山寻雷击枣木,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
“未济,你先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震住她。”
赵婆子显然是吓到了,边走边念叨。
“你不知道,那新娘子,还吃蝙蝠,吃老鼠,还到处找‘孩子’,满脸都是血,我这一把岁数,差点没过去。”
我听完,也不敢耽误,跟着赵婆子,一路来到大杨村。
还没进村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气。
“老赵婆请了个道士。”
围观的村民看到赵婆子回来,指了指院门口泼出来的黑狗血。
“人都进去半天了,还没出来。”他们又看到我:“你怎么把个小娃娃带来了。”
赵婆子捂着鼻子:“这是老陈家赵子,我让他过来看看。”
她一说完,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一下子把我团团围住。
“陈家娃子,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刚想开口,院门轰然一声响,一个道士捂着耳朵,凄厉的大叫一声冲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喜服的新娘子,那新娘子满脸都是血,嘴里还叼着一个咬烂的耳朵!
“不好了,新娘子把王道士的耳朵给咬掉下来了。”
村民哪里看过这血腥场面,脚下一溜烟,吓的纷纷跑路,我一看不好,马上在木箱里,翻出来个铃铛,轻轻晃了晃。
以铜震阴,以铃驱煞!
四方邪祟,不敢近身!
那新娘子喜服裙摆动了动,呆滞着目光朝我这个方向走了一步。
有用!
我心中大定,想到爷爷往日的动作,摇着铃铛,慢慢靠近。
离的近了,我甚至能闻到新娘子身上腐烂酸臭的腥臭,还能看到,那黏在脸上,衣襟上,粘稠的,干涸的鲜血。
她只走了一步,就不动了。
我靠近她慢慢蹲下,把铃铛栓在她脚踝上,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她眼睛里,已然清明。
“啊!”
像是反应过来,新娘子尖叫一声,咬烂的耳朵也掉在地上,蒙上了尘土。
“好了!好了!新娘子好了!大壮,快出来,你家媳妇儿好了!”
赵婆子跛着一只脚,冲着茅厕喊了一声,赵家一家子人哆哆嗦嗦全部走了出来。
新娘子害怕的摊在地上,但是问话也能答上一两句了。
村民一看没事,也进来院子里,只是还不敢靠近,就在鸡棚那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