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瑞深深望着她,眼神分外热切,“总会有机会的,等我当了太子……”
他没往下说,但相信瑛妹能体会他的意思,太子早晚要被废掉的,到那时,她作为奸佞余党又有何好下场?
他却可以保全她,再不济,改名换姓接她入府,两人也能重新长相厮守了。
何苗没有一丝动容痕迹,只冷静地直视对面,“以什么身份呢,表哥若当了太子,会立我为太子妃么?”
李天瑞忽然十分狼狈,他只说和她团聚,怎么就扯到立妃的问题了?继承人的婚事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兄终弟及,说出去不怕被人耻笑?
显然他所设想的只是金屋藏娇。
何苗轻笑出声,“表哥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肯给我正妻的名分,将我同禁脔一般看待,你自己听听,这话有理么?”
李天瑞没想到素来温婉的表妹竟学得牙尖嘴利,一时倒有些口拙,“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何苗咄咄相逼,“那我换种说法,若表哥当日按时赴约,被人察觉,你会三媒六聘娶我做皇子妃么?还是说,仅仅当侧室偏房一般看待。”
李天瑞说不出话,纵使他心悦妙瑛,母妃的意思总得考虑,这样一个不得娘家重视的女儿,母妃必然瞧不上的,何况朝中还有许多更合适的人选。
何苗已收敛笑容,目露冷意,“瞧吧,果然如此,太子殿下就跟你不同。”
李天瑞听闻情敌之名,有些怨怼,“你这样维护他。”
“当然,”何苗傲然挺起天鹅般的秀颈,“至少太子愿意娶我为正妻,即使他明知是圈套,也不肯辱没一个清白女儿的名声。尽管他在入府之后冷落与我,可也给了我应有的尊荣与体面,更没让谁践踏到我头上,从这点看,他就比你坦荡。”
凉亭下缓缓鼓起了掌。
何苗循声望去,只见一从碧草之后,赫然露出太子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眼光倒是称赞的,想必是为那番演讲。
何苗莫名觉得有些羞耻,好像她故意吹彩虹屁似的,其实都是实情——尽管她看不惯李天吉目无下尘的姿态,可凭心而言,他更像个君子。
剩下的问题是,她该怎么解释这场幽会呢?
李天吉已然款款走上前来,将披风解下,为她系上,“湖边风大,仔细受凉。”
又不着痕迹牵起她的手,“你也是,孤不过让你多等两刻钟,你就跑到这没人的地界来,也不怕遇上蛇虫鼠蚁?”
指桑骂槐之意很明显了。
李天瑞早已窘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忙向太子握拳施礼,“大哥。”
眼看两人就要离去,他却恋恋不舍地唤道:“瑛妹……”
何苗心想这小崽种是巴不得她早死啊,幸好太子对她无情,不然自家爱妻与小叔子勾勾搭搭,换谁都忍不了这顶绿帽。
何苗心里将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又不能出言澄清,倒显得做贼心虚,好在李天吉演技精湛,早同她絮絮耳语起来,“苗苗,午膳想用什么?孤让小厨房给你做。你近来爱吃酸,正好前儿来了个山西大师傅,酿得一手好陈醋,想不想尝尝鲜?”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好弟弟”听到。
李天瑞耳听得这番柔情蜜语,心早已化作苦涩岩浆——原来她没撒谎,太子的确待她很好,可惜,命中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出了宫门,太子才收起那番做作,何苗则警惕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唤我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