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过河后向北走,那里有一块地,在签订的《戊申条约》中被毛子明确表明赠予赵传薪作为私人领地。
他穿着厚厚的棉服,刚钻出一片林子,差点撞着一个毛女。
对方也被吓了一条,叽里咕噜的呵斥一通,显然没说好话,但赵传薪听不懂。
赵传薪见毛女披头散发,似乎刚醒,拎着个木桶准备汲水。
他也骂骂咧咧:“你要做一个勤于挖井的贞子,一大早上别跑出来吓人……”
胡大已经派人过来勘界过了,赵传薪还能在卡达亚东边的田头上看见鄂博堆,那些石头上带着黑乎乎的冻硬了的淤泥,似乎是从河里挖出来的石头。
看了一圈,只有一些俄民,没见着俄兵,赵传薪才转身返回。
这里的俄民没走,其实已经属于他赵传薪治下之民。
以后他们种地,经商或者建工坊,每年都要按时向赵传薪个人缴税。
这让他有些像欧洲旧时领主的意思。
看完这些,赵传薪双手抄着袖子不紧不慢往回赶。
原本的满-洲里,如今彻底更名为胪滨府。
胪滨府算是个错误的地名,但如今将错就错,这名字算是定下来了。
胪滨府府衙在火车站附近,其实也算不得阔气,只是占据了东清铁路公司原有的办公点。
因为赶走了俄兵,周遭牧民百姓自由进出胪滨府,这里变得更加繁华热闹。
扎赉-诺尔矿区的骆驼车往来不绝,就是路有点糟糕,有时候来不及清理的雪,被车轮反复碾压,积雪融化,和泥沙混合,变得泥泞不堪,车轮子动辄陷进去,需要人帮忙推动才能走出。
一群疯跑的鼻涕娃,踩在泥路上,再在雪地上一跑,就留下长长的黑色足迹。
杨桑达喜很精明,用全部身家,在胪滨府府衙附近购置了个俄商留下的房子作为新家。
年还没过呢,房子就已经升值。
赵传薪经过的时候,看见杨桑达喜的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正在干活。
杨桑达喜和赵传薪打了声招呼:“知府大人。”
赵传薪看看杨桑达喜妻子平平无奇的胸脯,怜悯的叹说:“就这,你孩子生下来怕是就要自己做饭吃,不然要饿死。”
杨桑达喜:“……”
姚佳在府衙外抽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跺脚哈气。
赵传薪看他穿的单薄,上前问:“咋在外面抽?”
姚佳抱着膀子哆哆嗦嗦:“也不晓得达涅尔那群狗东西怎么盖的房子,明明挺大却不透气,屋里抽的乌烟瘴气,莱维总办建议我们出来抽烟。害,杨桑达喜那孙子奸诈,他把这旁边最好的房子买了。我也看上了个房子,可惜是洋葱头建筑,古怪的很,也不晓得我那侄女能不能看得上。”
他的侄女,就是他曾经生意伙伴老宋的闺女。
姚佳和人家勾勾搭搭,这会儿却还一口一个侄女叫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玩角色扮演找刺激。
“真是不要脸。”赵传薪满脸鄙夷,然后自信满满的说:“爱我的女人,就从来不会挑剔我住什么风格的豪宅!”
“……”姚佳:“啊……tui!”
日子归于平寂。
作为知府,赵传薪也要办公。
胪滨府府衙人多,原本东清铁路公司副总办达涅尔的办公室,可不仅仅属于赵传薪一人。
避免知府大人和其他公职人员一起办公的窘境,杨桑阿找木匠用木柜子和镂空木头屏风将偌大办公室一分为二。
人不见人,但里外间说话声清晰可闻。
赵传薪坐在自己办公桌前,他把桌子上的那一摞厚厚的各式公文朝办公桌下丢去。
星月操控傀儡工匠在他脚下翻阅。
赵传薪则取出纸张和铅笔,设计一座宏伟而奇特的建筑。
星月告诉他,只要频加练习,泥抹子手套是可以升级的。
所以赵传薪准备每个月抽时间去天上飞,在大漠里盖房子。
他要建一座——战争学院。
星月说:凯拉斯图依需要增设垦务局官员和无顶戴笔贴式,明年开春调往至少三十户百姓分地。
赵传薪笔下不停,口中说:“可。”
办公桌下面,星月提笔奋笔疾书,写完再盖上赵传薪的官印。
清廷的公文格式,赵传薪看着头疼。
凡官文书,上行下行平行,各别有制。
赵传薪下属,给他递呈的公文叫——咨。
其实就是告诉赵传薪:我要这样干了,你同意一下。
譬如刚刚的咨文,原文是:新地凯拉斯图依亟应添设垦务局民官一员,无顶戴笔帖式两员,此事已今年十月廿五具奏……